“非也非也,这草名蒹葭,随风而荡而止于根。”
李闭月嗤之以鼻道:“你读了那么多书,没想到到头来学问还不如我,真当我没见过蒹葭?那都是长在河边的,样子都不一样。”
“那你知道它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李闭月道:“蒹葭者,芦苇也,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根,若飘若止,若有若无…”
念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
“诶,如此说来这蒹葭倒和这狗尾巴草真没什么差别。”
“那昨天的李闭月和今天的李闭月有差别吗?”
李闭月噗嗤一声笑了,抓住了那两根狗尾巴草,像宝贝一样的把它们藏了起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李闭月,会哭会笑会闹,从不藏着心事。
“嗨!你就好了,你师父不会逼你吃什么东西,然后身上的肉越长越多,我觉得我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长得跟肥爷一样的。”
何苦疑惑道:“肥爷是谁?”
李闭月呆呆的看着那两个狗尾巴草说道:“是我奶奶养的一头野猪,现在长得跟山一样大,走都走不动了,奶奶说等哪天她走了,就叫我继续给它送吃的,但是我奶奶那么老了,能走到哪儿去呢?”
何苦闻言心中一阵刺痛,老人说走了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样每天都在生死中煎熬的人最怕的便是这样的话,他时常在走过这条林间小路的时候想着,若是时间能一直静止在这一刻,亦或者前一刻该有多好,他什么都不用想,就看看风景,一直保持着这样愉悦的心情。
何苦蹲下身黯然道:“她不会走的,我…我也不会走的,就这样一直陪着你。”
李闭月望着他,而后笑道:“我才不要你陪,你要是想找媳妇儿还是找别人吧,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她便望着那两根狗尾巴草,脸颊有些绯红。
轰轰!
当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嗡鸣的雷声有些骇人,这种时候最要不得就是呆在山上,但是下去还有一段路。
雨滴落了下来,她这才想起,何苦天天都在背篓里放着一把纸伞,说是要以备不时之需,两人之前共着那把伞不知躲过多少雨,可是现在他呢?他到哪儿去了?
她茫然地站起身四处张望,方才还站在她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终于,她的心也被这呼啸拂过山岚的风吹得空落落的了。
“何苦!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刚才还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吗?你到哪儿去了?”
这一次他再也没回来了,她流着泪踉跄的走下山头,在那条小路的碎石上发现了那把纸伞,端正的摆放在一处光滑的石壁上。
那天她回到家时衣服被淋湿了一大半,生了一场大病,山上也有一个人哭了一夜,第二天被一个男人像提小狗一样的提回了家。
“在你学好我的本事之前,不准你再见她!”
以前他不懂师傅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后来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羸弱了,淋了一夜的雨差点儿死掉,那个男人连着好多天都没睡,一直在外边儿给他熬药,好赖是吊住了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