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夫愣住了,黄泉路上寻人?这不就是毒药吗?
“老哥,你可别想不开啊,活着多好啊…你这,嗨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黑袍人却没有理会他,默默地捧起了一抔黄土,看了半天,从前他只觉得土踩在脚下踏实,却从没问过土为什么是黄的,以前喝完了酒就喜欢往地上躺,回家了就会被爹娘训一顿,现在他也没问过为什么爹娘不再来训他了,还有那些他一出门就能看见的人,现在却都看不见了。
公平?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这两个字,就像猎户打猎一样,那些畜生就活该被人打来吃了?它们有问过公平吗?人吃畜生,人也吃人,没本事的活该被有本事的欺负,活与死根本就没区别,他只是想把那些该下去向他爹娘和父老乡亲道歉的人送下去罢了,如今那些人都活得好好地,他凭什么要死呢?
黑袍人冷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他这双手这些时间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流下的血约莫可以染红一条长河了,但凡是他遇到的,为非作歹的死了,得罪吴落甲的也死了,他是个不习惯给自己找理由的人,杀人也一样,杀就是杀了,这样的事亲干多了,到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杀人了!
视人命如草芥并非是一种态度,而是习惯。
小大夫缩了缩脑袋说道:“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好人不杀好人,不是吗?”
好人不杀好人难道要留着坏人杀?这世上的黑白好坏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地,小大夫大抵还是太过单纯了,他倒是将这个黑袍人隐约看做能结伴而行的友人了,只是人家却未必这么想,他就像是一条独自彷徨在夜晚的孤狼一般,高傲而凶狠,目光始终刻意的躲藏在光亮之下,两人站在一起,便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黑袍人叹道:“兴许吧。”
吴落甲一路狂奔,终于望见刘逍遥的那间屋子了,刘姥姥已经回来了,因为她屋里的炊烟正在袅袅的升起,门前一片寂静,临行前那副闹腾的景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吴落甲慢慢的推开了刘逍遥的屋门,一时间鼾声大作,两个人,一个是前边儿屋子里的刘兆,正横在床上,抱着一个把枕头抱在了胸口,脑袋旁边就是一把匕首,莫觉得他睡得很死,这小子睡觉的时候眼睛都不是全闭上的,似张似合,微微眯着,好似时刻都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吴落甲放慢了脚步,慢慢推开了里面的屋子,他记得薛破越是住在里面的,当他打开屋门的时候,却瞧见刘逍遥正睡在床上,地上还有一个酒坛子,藏也没藏好,漏了一半在外面,满屋子的酒气,显然是刚喝没多久的,他就半盖着被子,长着嘴巴打鼾,这小子的鼾声可比刘兆大多了,就跟下雨打雷似的,让人一下子一个机灵。
吴落甲挑了挑眉头,刘兆若是还在的话,那便说明狄逢春也在,他方才没进刘姥姥屋,却隐约猜到师傅十有八九不在那儿了,因为师傅平日都很闹腾,刘姥姥屋里一片祥和,与初来时一样。
“不行,要先找到狄先生…”
现在找李天笙已经没用了,肯定是白费力气,得先找到狄逢春问清楚才行,这也是他几个月下来的江湖经验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