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水鸢扬起手轻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是舍不得用劲,又怕打疼了,连忙伸手去摸了摸,说道:“他是你徒弟,你不记得了?”
李天笙皱眉道:“我的徒弟?不记得了。”
慕容水鸢轻笑道:“那便是你上辈子收的,这辈子又怎么会记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一股淡淡的悲意,仿佛一辈子在她眼中犹如白驹过隙那样短暂,分明这对师傅还活生生的站在彼此面前,中间却又隔了一辈子,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也许就差了一年,一天,一个时辰就是两世为人了。
李天笙趾高气昂的望着吴落甲说道:“既是如此,那…那为师就命令你,为师要与漂亮姐姐外出修行了,你就在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爱咋样就咋样,别来打搅为师了。”
吴落甲正欲说话却被狄逢春阻拦了,书生挤眉弄眼道:“你师父的本事约莫是比之前还要大多了,现在薛将军连他的人影都追不到了,手眼通天,心智不开,你还是别惹他的晦气了。”
书生倒是见多识广,本事大的人倒不怕,怕的就是那些本事大却心智不开的人,你保不齐自己哪一句话就把他给得罪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的李天笙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瞧见那言谈举止,与稚童何异?他倒是把一切都当做玩乐了,而他们这些跟在身旁的人就像是孩子手中的波浪鼓,继续疯下去不是把柄给折了就是把鼓给敲破了,不划算。
吴落甲却依旧将李天笙当做自己的师傅,无论何时,李天笙说的话,他都是要听的,好似父母之命不可违,忧愁怎会没有,但师傅终究本事还在那里,若是真有难,现在的他也是保不住的。
他摸了摸身上,有一些碎银子,他从不乱花钱,这些东西也不知放了多久,好像是当初他去码头背盐存下来的,后来游荡江湖,又搞了一声副业,一日三餐也是能有多便宜就朝着多便宜去买,长此以往,只有进没有出,也算是略有薄财了。
“还请照顾好我师傅。”
吴落甲毕恭毕敬的拿着银子献给了慕容水鸢,那双手早已粗糙的不成样子,龟裂的像是碎裂的岩石一般坚硬,拳拳之心,未留寸文。
慕容水鸢有些疑惑,她倒是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道士贼笑着一把抢了过来,欣喜的对慕容水鸢说道:“漂亮姐姐,有了这些银子,我们就可以买一大堆吃食了。”
吴落甲又摸了摸身上,还有一些干肉,他以为李天笙是饿了,便将肉拿了出来,却被李天笙一巴掌扇在了地上,嫌弃道:“脏死了,你拿出来是想给谁吃?”
薛破越看在眼里,对李天笙的厌恶之情更甚于前,这个狗道士从来都是这样,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何曾念过别人的感受,这一刻,被困在馆子里还被人说吃霸王餐挨打的大将军终于对这个穷困潦倒的黑汉子微微侧目了,饶是再怎么一无是处的人,只要良心还在,再差也查不到哪里去。
吴落甲苦笑着将干肉捡了起来,他不喜欢浪费粮食,再难吃也要吃下去,更何况这干肉味道还算不错,他倒是怪自己没本事,没能孝敬些好的东西让师傅瞧上眼。
薛破越望着这一幕,冷声道:“你还有骨头吗?他把你的东西打在地上,你还去捡?”
吴落甲抬头淡淡道:“那是我师傅。”
再有骨头,那也是在外面,对自己人又何必那么计较?他是打心眼儿里记着李天笙的好,纵然李天笙有一天给他一剑,他也绝不会怨李天笙,反倒还会想着师傅约莫是有自己的苦衷。
那双眼中的诚挚让薛破越不屑一顾,他瞥过头冷声道:“我在承道等你,带上你的兵器,过不了那个门,别想见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