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便被她一个人缓和下来了,她望着吴落甲的眼睛,片刻后欣然一笑道:“你长得可真黑。”
这一幕落在秦白露眼里却是格外有趣,若是常人,此刻估计早就反驳亦或者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了,但这黑汉子却没有,反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待到东方逸尘一行人走了之后老人方才鬼鬼祟祟的问道:“你认识那个女人?”
吴落甲愕然道:“前辈何出此言?”
老人叹道:“你没活多少年,自然不能跟我们这些老东西比,那逛窑子的男人若是望见了心仪的女人,两眼放光,要么就是往人家胸脯望,要么就是往人家大腿屁股望,只有两情相悦的,才会盯着对方的眼珠子看。”
荒山蔓延,春未归时,衰草连天,路上的风沙刻意的阻拦着行人的眼睛,来时的路看不清,去的路也看不清,只剩一片茫茫之色。
风沙镇,这是第二次来了,临近傍晚,吴落甲刻意挑了当初与师傅同来的那家店,全镇的小店,也就只有这么一家门依旧开着。
这一次除了店主之外,还有一个醉酒狂发,只剩一只手的男人,他眼眶浮肿,满脸通红,样貌有些骇人,也不知是连着喝了多少天的酒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整张脸都肿的看不清原本的面貌,眼睛都挤到了一块,成了一条细长的缝隙。
店主靠在楼梯口,在昏暗的光线中望着门口,等待着来客,时不时地也会瞥一下那个男人,目色担忧。
在那个黑汉子领着三个人进店时,他似乎没有遇到熟人的诧异之色,反倒很自然的说道:“今日无酒。”
吴落甲笑道:“无妨,我们几个也不是来喝酒的。”
“尔来三十年,尘土皆浮云,一心平国患,丹心朝天阙…”
喝醉的狂徒总喜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这个独臂男人亦是如此,这是当初的东方文台将军留下的行北赋,时常被一些男子汉大丈夫挂在嘴边,赋念完了,个个都恨不得立马去参军报国,酒醒了之后大抵还是觉得家里的媳妇儿热炕头舒服,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吴落甲望了那人一眼,眼神也变得凛然了起来,店主朝他笑了笑,他上前急忙道:“店主,这…”
店主扬手道:“诶…不必多言,我这里只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不管其他,你若是个讲究的人就该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该做什么事。”
“酒呢!快点,给老子满上!”
那个男人又仰起头将一壶酒喝完了,擦了擦自己的胡子嘴巴,白发苍苍,看起来,人也有些老了,只是喝酒却是痛快的跟年轻人一样,这是不要命的喝。
店家上前拿起了酒壶,皱着眉头说道:“没了。”
那个男人抬头怒骂道:“没了?你做的就是吃饭的生意,你告诉我没酒了?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银子?”
店家蔑笑道:“有银子也不卖!”
那个男人一听便扬起仅剩的那只右手往桌子上一拍,顿时整张桌子都分崩离析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大了,老子就打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