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风里雾里,闲庭楼阁,月上柳梢。
漂泊一壶,春花月夜,醉不休。
独臂男人默默地靠在栏杆上,捡起了一颗石子,顺着小池水漂了过去,月光微弱,他盯着那颗石子,飘了一重又一重,直到掀起的波澜散了,身上的酒气却怎么也散不去。
他亦不喜喝酒,军中有禁酒令,自他从军的那一年起便再也没有碰过酒了,如今这般模样,倒也是无奈,莫名的想死,他正经的时候她亦是如此,喝了酒狂态时她亦是如此,这偌大的地方,只有小姐一个人呆着,长此以往,小姐未疯,每天都看到小姐的他却是疯了。
薛破越昨日便已经回府了,看都没看醉倒在栏杆处的他一眼,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声,叫他明日回军中领罚,如今深夜了,小姐房中的灯还亮着,依稀可以望见一张桌案,一盏灯,还有两个对坐的人影。
他拿起了酒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痴痴地笑道:“也罢,最后一晚了,喝个尽兴!明日我还是刺军!”
那原本一清二白的小房中如今添了许多皮裘,床上亦是如此,在有阳光的时候丫鬟便会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晾晒一下,门窗常开,花花草草在临窗的地方放着,小姐最爱幽兰,不俗不雅,淡然如水。
屋内长期都是一股淡淡的芬芳,府内的下人除了小姐的贴身婢女小环之外再无任何人见过归家后的她,她从未迈过出过小院半步,而这院子,自小姐归家后,也只有老太爷和小环才能进得去,有嘴杂的问过小环,小环却笑着说小姐爱上了养花养草,修身养性,偏爱独居。
薛破越眼睛红了一片,这人高马大的汉子此刻说哭就哭,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眼泪,他的小妹还是从前那般好看,只是她笑着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跟从前判若两人。
“大哥,你也不是孩子了,莫要每次都在妹妹面前流泪。”
“你懂什么,哥这是心疼你!你说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你受欺负了哪次不是哥出头,哥没别的想头,就想你和家里的老头子好好的,谁要是不长眼跟你们过不去,我就杀他全家!”
薛红绫苦笑着望着眼前的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孩子了,薛破越却一直都把她当成那个只会躲在他和爷爷身后的鼻涕虫,她如今看着大哥,倒觉得这男人和女人着实有不同之处,他们都是外表刚强,其实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不苦,从前一个人逍遥自在惯了,随性而为,如今想来,也做了许多错事,如今腹中有了骨肉,便更是劝自己凡事要看开,莫要强求。”
薛破越冷声道:“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事儿是那个小子强来的?”
薛红绫一时语塞,薛破越站起身便是一把火道:“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活劈了他!”
薛红绫眉头一拧,便喝道:“你给我坐下!”
薛破越闻言像是泄了气一般乖乖的坐下了,他谁都不怕,就怕家里这两位,随便挑一个都能训的住他。
薛红绫捂住了额头叹道:“哎呀,你这脾气能不能收敛一些,话说不了两句便是要杀要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