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风挑了挑眉头,试探性的说道:“对了,你那个孙子…”
老头闻言脸色一紧,颇有些无奈道:“孩子大了拦不住,以前造下的孽,如今他也步了后尘。”
莫随风方才释然,笑道:“我说你怎么优哉游哉的,原来现在就过上了颐养天年日子了。”
直到莫随风回来,钱伸手方才咽着口水说道:“嘿,你跟那个那老头叽叽歪歪废话半天干嘛呢?还不快叫他给我们腾个位子?”
莫随风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干脆就默不作声了。
吴落甲疑惑道:“二弟,你与那掌柜的说的如何?”
莫随风凑过去低声道:“大哥,实不相瞒,六年前我曾办过一个案子,金商进承道逃了关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衙门派人去抓却搜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人影,本来想不了了之的,不知怎么就传到许大人耳朵里了,他发了很大的火,说放过了这次,人家就该逃第二次第三次,届时大华国威何在!天子威严何在!当时我办事还算得力,这案子自然就落到我手上了,这店家原本做的就是羊肉生意,平日里进的货材大多仰仗金商,我查到这儿的时候本来也是大失所望,不料他那个小孙子几句话便让我破了案,原来这家店地下还有一个小赌庄,专门供那些来往贸易的金商赌博,那天逃税的那个金人也是在这儿被抓到的,私藏逃犯的罪名可比逃税要重多了,轻则牢狱之灾,重则全家砍头,无论如何,这店家送去了肯定是难逃一死。但念在这店家的孙子年纪尚幼,破案有功,。而且那金人还一直悔过,为店家说话,我便私自决定功过相抵了。”
吴落甲眉头一紧道:“二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怎能妄断呢?”
莫随风笑道:“大哥,我以前做捕头那会儿人家还说我死板,不懂变通,我看若是换你上去,你指定比我还苛刻。”
吴落甲摇头道:“你不懂,我师父曾教过我,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都会有代价,那些一味渴求善有善报的说到底还是只能算半个善人,要知道真正的大善人是穷困潦倒,还要遭人白眼的,这便是代价,大华的条令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凝聚了几代人的智慧,虽然有时候不近人情,但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些不犯法的人着想,若是你这个执法的人把法变成了自己的东西,朝令夕改,那还要法何用?”
莫随风思忖道:“大哥的意思是…”
吴落甲道:“你给了人家一碗饭吃,那是救了他,这是人道。但他若是因此赖上了你,你又要驱赶他,让他自生自灭,这是不人道。往后你可能就不会救人了,亦或者救人的时候留个心眼,无论如何都会对你现有的生活有一定的影响,或大或小,所谓法,便是将这个影响降到最小,将所有的因果全都推到法身上,所谓因果便是人,大部分人只要想着一切都是法定,无可奈何的时候便不会因为怨恨亦或者激进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了,这对人来说,是福,但若是触碰了法,那便是碰了灾祸集中的地方,后患无穷,你,懂了吗?”
刻板的人并不糊涂,吴落甲先前刻板是因为糊涂,现在刻板反倒是因为变聪明了,就像所有活泼好动以为自己的长辈是不知变通的老古董的少年一样,终有一日也会在碰壁中悟懂何为遇事不惊,处事有序,做事还是要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江边城亦是连连点头。
莫随风低头道:“弟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