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水鸢醒来的时候,闻见了一股湿热的气息,那是一条浸了热水的毛巾。
“你醒了?”
他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似乎漠不关己,像是打猎的猎户从河边救回了一个人,无论那人是死是活,只要他自己尽到本分就行。
慕容水鸢下意识的抓住了那只手,眼神无助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道袍被整齐的叠在桌上,此刻的他穿上了一身粗布麻衫,像是一个照顾生病妻子的庄稼汉,只可惜他这张脸太过稚嫩,而且身子板也不是很强壮,与吴落甲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
慕容水鸢流着泪,欣喜的点了点头。
此刻两人处于一座破落的民房里,这床也是李天笙寻了许久才寻到的,这块地方早就已经荒无人烟了,为了将床板打理干净他废了许多的功夫,若是能像方才那样跟着太上忘情功法继续走下去,或许他做这些事情都不会费劲,但他终究还是清醒了。
李天笙温柔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抚摸着她的脸畔。
慕容水鸢哽咽道:“为什么?”
李天笙轻笑道:“没办法,我这辈子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到现在,就连对你生气都成了一种奢望。”
慕容水鸢捏着那只手,死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想永远都不放开。
“你会陪我多久?”
李天笙摇了摇头道:“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是一辈子…”
“我可以选一辈子吗?”
李天笙又摇了摇头,她神色一片黯然。
李天笙坏笑着揪了一下她的脸说道:“一辈子太短了。”
忽然,门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正是方才那一群人的同伙,他们手中拿着刀,正不怀好意的望着这两个人。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没有武功,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保护你,这样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吗?”
慕容水鸢一跃而起,剑光一闪,而后似燕归巢一般扑到了李天笙的怀里,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口上,轻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李天笙望着冷清的屋外,阳光下空气中有许多碎屑像飞雪一般尘埃落定,扑火的飞蛾从不会想那么多,树叶直到落下的那一刹也没有那么感伤,只不过一切都是顺理而行罢了,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他从前就是一味地想着逆天而行,改变这个理,所以才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须知有些事终究是无能为力的,无论是生死还是自己以后的路,或许中间会分出许多岔路口让他选,但到头来起点和终点还是一样的,跟任何人都没什么区别,真要这么想的话,或许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