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妹妹要嫁出去这件事,薛破越又是一阵黯然,皇帝准备在寿诞的那一天让赵河与薛红绫完婚,薛红绫虽然嘴上答应,但他知道,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就是怕薛红绫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爷爷,下个月妹妹就要跟赵河完婚了,且不说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认为我们还有必要和南征王穿上同一条裤子吗?”
薛百里望着他笑道:“这话你该问你自己,不该问我,毕竟我早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之人了,如今封侯拜相还站在朝堂上的人是你,你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东西摆到台面上来说。”
薛破越沉思了一阵后说道:“我不想我妹妹跟着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若她真要嫁人,嫁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也比这个强,那些二世祖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便肆意妄为不求上进的二世祖没一个好东西。”
薛百里叹道:“你以为我想吗?你妹妹是没断奶的时候被我带大的,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刚学会说话走路的毛头小子,只不过苟利国家生死,若是不应承了这门婚事,你的兵权就永远都交不出去,届时圣上就算信你是忠心的,也难免寝食不安啊。”
薛破越皱眉道:“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主动上交兵符呢?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了?”
薛百里摇头道:“不成,你去交兵符须得有一个说辞,最好的也不过是领兵不方,你手底下的骁骑营不比禁军和戍边军,桀骜不驯,除你之外,大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可以统帅,圣上非是要你交兵符,而是想要找个缘由把你捏在手上,只要你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那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你妹妹说是嫁过去,实则就是为质啊!”
薛破越额头青筋突兀,手上的拳头捏的死死地,浑身颤抖着,仿似有无穷无尽的怒火,这就是他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原因,表面上理通情顺,背地里都是腌臜不堪的交易,直让人犯恶心,这一次居然把他妹妹算计进去了。
“欺人太甚,我薛破越横竖就一条命,有什么冲我来不行吗?皇帝难道不是个明白人吗?为什么非得碰我最不能忍的地方。”
薛百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君臣之道便是如此,孑然一身的人是做不成大官的,似这般联姻在大华的官场早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皇帝之所以这么急切,恐怕与金国脱不了关系,金和大华关系日益紧张,此刻收兵权一来是为了稳定人心,二来则是备战,无论战或不战,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才是圣明的皇帝啊。
“你也莫要心急,你妹妹比你聪明,即便是嫁过去了,也不会受欺负的,况且我看出来了,那丫头如今为了腹中的孩子,可以不顾一切,女子柔弱,为母则刚,你也不必太为她感到伤心了。”
夜渐深,爷孙二人还在大堂内坐着,幽暗的烛火,两人缄默不语,却又好似在对话一般,薛破越红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薛百里视而不见,他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该说的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情他在的时候压着只会酿成更大的祸患,他现在只能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薛破越讲一下,剩下的该怎么做就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了。
“神仙姐姐,我饿了,我要吃饭!”
这是戍边的一处破落地方,破烂的酒幡在风中招展着,昏暗的黄沙中,瘸了腿的骡子无力的低头吃草,时不时在地面上摩擦着自己的蹄子。
这一条街早已是万人空巷,金兵连月来的掠夺让这里只留下了寸草不生的残垣断壁,哪儿还有什么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