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儿,说来惭愧,我那过世的儿子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当年田奉那个老贼纠结山匪杀光了老朽一家老小,这孩子还尚在襁褓,若非下人相救,此刻老朽与她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孩子虽然小,但办事利落,用几块灰土砖片刻间便搭了一个灶台,又从旁边抱来一些稻草,乞丐们纷纷帮他拾柴,没过多久,锅便架在了灶上,她将菜市场买的猪肥肉丢进了锅里,下面烧着火,她崴断了一根树枝,在锅中不断地搅弄着肥肉,没过多久便是一阵青烟冒气,锅底愈发的黑,肥肉的下半端已然呈现出了焦黄色,肉味儿弥漫在空中,让乞丐们都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这榨油的功夫看的俨然一副老手的做派,吴落甲有些诧异。
老人望见了,便怡然笑道:“她自小便会做饭,这本领是天生的,原本她叫狗儿,取这个名字好养活,现在这么大了,这个名字自然不能用了,女孩当做男孩养,便叫天生了。”
吴落甲微微叹道:“你们这些人也算是有手有脚,连做饭也要让这个孩子动手,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老人面色有些难看,一时尴尬,男人不下厨房是老祖宗的规定,他们就算是乞丐,快饿死了,也不会想着自己动手做饭的,没成想这到了恩公那里,倒被鄙夷了一阵子。
吴落甲透过斗笠倒是瞧见了,一阵冷笑,懒惰也是一种病,一旦习惯了那就是病入膏肓,有手有脚却成了乞丐的人哪一个身世不可怜?但依靠别人的怜悯生活是不是太过卑微了,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还指望谁把你当人?只是苦了这孩子了,这么小,肩上能担的东西也就那么多,还要拉扯这么多人,去行偷盗之事。
“好了,我无异介入你的生活,你方才说这些年进秦家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是怎么回事?”
老人叹道:“这事儿说来也怪异,早在一年前,老朽的身子还不像现在这般不能动,也不知听谁说老秦家的宅子闹鬼了,当时老朽便想着‘我这把老骨头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鬼,这鬼怪之说纯属瞎扯。’到底是先前在他家为仆,主家如今变成这样,多少还是有些挂念的,于是老朽就挑了个时间去看了看。”
吴落甲问道:“你进去了?”
老人摇头道:“自然没有,老朽还算知道礼义廉耻,如今主家没落,虽说没人在,那里成了一处空宅,但也没有不请自入的道理。”
吴落甲点了点头,不问自取是为盗,不请自来便是贼。
老人接着道:“老朽记得那天天色渐晚,老朽就站在几百米开外的山坡上远远地望了一眼,恩公可知道老朽看见了什么?”
吴落甲笑道:“莫非你看见老宅亮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