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油粑粑咯,一文钱一个的糖油粑粑,热乎乎的糖油粑粑咯!”
清晨小贩叫喊声迎来了第一缕曙光,铁匠早已生好了炉火,拿着一个烧开了水低端黑锈的铁壶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望着过往的人群,龇了龇牙。
买饼的将热乎乎的大饼放进篮子里,然后用厚实的白布包上,白色的油条在油锅里翻滚,细长的筷子在锅中不断地搅动,随后便成了两条缠绵的金黄色果条。
还有老头仰着脖子来到屋门口对着天长呼一口气,然后慢悠悠的打着五禽戏,真功夫虽然没有,招招把式却是丝毫没有落下。
妇女们并排着凑在一起,端着大木盆,盆中放着昨天家中的人换洗下来的衣服和皂角,一同赶赴河边,笑如洪钟,时不时的还会调戏一下身旁还未出阁的小闺女。
大街小巷之中一片祥和,在这清凉而又温暖的时分,每一个人都仿佛忘记了种种不快,携带者清晨的气息,又如同墙角处不甘沉沦的嫩草一般充满朝气。
生命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明明沉沦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但总能在这样的绝境中发现一丝一毫的美好,让你忍不住去相信,在痛苦中不断地忍受,只为了瞥见这一抹短暂的美好。
即便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又何妨呢?我们每个人走过的大大小小的路,最后终将变成回忆中的东西,触碰不到,亦与你无关,不是吗?
那为何不去欣赏那些与你无关的美好,衷心的为他人的幸福而感到快乐呢?
东方无名找了许久,承道的街道并不算多,值此国难期间,皇宫旁的街道都会受到官差的管辖,剩余的也不过只有几条街罢了。
但他并非是漫无目的的,因为黑煞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没有目的人,就像是随风漂泊的浪子一般,他并非是一个喜欢躲躲藏藏的人,只是他太过普通了,普通到了即便是与人擦肩而过,人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与其四处是搜寻情报,还不如就在承道府潇潇洒洒的逛上一回,他相信自己这颗寂寥已久的心,他想看到的光景,肯定会让那个人为之驻足,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寂寞的人。
绿鸢一直都想让他笑出来,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要能在他脸上看见就好,就连二师兄那么不会轻易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都会苦着脸在丛林深处拔花,那般孩子气的模样真的很好看。
东方无名淡淡道:“你想在这儿玩上一阵?”
绿鸢低下了头,如今的她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即便心里很难过,但还是抵挡不住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但凡是看见了什么新鲜的东西,总会下意识的压抑住心中的悸动,没有办法对自己撒谎。
东方无名望了一眼身旁的小摊,上面摆着的,挂着的,都是画了线条的戏谱。
老人用枯巴巴的手专注的在一个面具上画着线条,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功夫却是轻描淡写,片刻之间,一个丑旦的面具便画好了,这才抬头望见了两个过路客,咧开嘴,便是泛黄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
“两位是想买我这面具吗?”
绿鸢笑道:“老爷爷,我们不买面具,就是看看。”
他们银子向来都不够吃饭,哪儿还有闲钱来买这个呢?
老人望着这小姑娘,温和的笑道:“那你喜欢我这面具吗?”
绿鸢想伸手去拿,却又觉得拿人家的东西不好,一时间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