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水鸢有些吃惊,而且这些仇人一个比一个实力强劲,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拼命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能与这些人抗衡。
“按良心做事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企图一世心安是伪善,我徒弟是个笨人,没有办法绕过去,所以只能拼命的杀了别人,然后把这些良心债全都放在心头,去忍受那些痛苦。”
李天笙喝了一口酒,慕容水鸢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眼角红了。
真要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不用选择的话,那大家都活得很快活,只有善良的人才会知道自己怎么选都是错,多不公平?
张天狼慢慢的合上了吴落甲的眼睛,吐出了一口鲜血,幽幽道:“哥,你终于不用再挣扎了,收掉你的性命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这个男人直到合眼的那一刻嘴角都带着笑意,他不是自己选了死,而是没办法活。
他拼命了,没有留手,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是绝对打不过黑牛的,他的那一掌差了半寸,张天狼的拳头却已然到了他的心口。
张天狼还未觉察,身旁便多了一个酒葫芦,抬眼是一个神色冷清的小道士。
“他没喝完的酒,归你喝。”
张天狼瞥了一眼酒,再望着那个人,没有动手。
“怎么?怕有毒?”
张天狼悲笑着,不觉鼻涕眼泪早已流了一脸,他拿着酒仰头便喝,喝的畅快淋漓,喝的肝肠寸断,最后躺在了吴落甲身旁,满足的闭了眼。
五年后,华金之战以大华的胜利划下了句号。
薛破越领着军队凯旋而归的那一天,承道全城为之震撼。
栈外,小道士坐在舟上,正对面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
“老头儿,你今天给不给道爷我这个面子!”
老头惬意的喝了一杯茶,眯眼道:“不给又如何?”
小道士苦着脸说道:“你个老不修,我都把我师弟的家当全都偷出来给你了,你们家又不是做生意的,要不要这么刻薄。你信不信我跪下给你磕头啊!”
老人哭笑不得的摇了摇手,指了指岸上,那是一个脸上有了些许岁月划痕的女人,但任谁看到了她,也会觉得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大美人。
而另一处,则是一个出尘绝世的仙子与一个面如黑炭的大叔。
“师娘,这能成吗?”
“你看你师傅开妓院开赌场有一家亏过吗?”
万万没想到,这仙子的口中说出的话竟然也如此粗鄙。
“那倒也是,说起来师傅的酒好像都是掺了水的…”
他还未说完那仙子便瞪了他一眼,亮了亮手腕上的金镯子,无比刻薄的说道:“这做生意向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叫掺水吗?”
“那是那是…”
见谈妥了,李天笙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一跳便到了岸上。
仙子见状,连忙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汗水,虽然他并没有流汗。
“傻徒弟,还不快去找你媳妇儿?”
那黑汉子有些汗颜,愧疚道:“到头来,还是得由师傅做主。”
李天笙挥了挥袖子说道:“命不好由天定,命好由人定,你也不必太过内疚,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神仙,这样有媳妇儿有儿子的活着挺好的,说起来,看不出来,你那个兄弟还是个木匠的料子,你那新房做的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师傅,给点面子…”
盼郎君,久未归,寻寻觅觅之下,泪湿罗衫,终得良人,鱼火相眠之处,相偎而眠……
岸上敲锣打鼓,一个穿着盔甲的兵士脸上涂着胭脂,另一个则对着他的屁股便是一脚。
一切都不会太好,亦不会太差,绝境逢生的事也会有,人不必奢求,一无所有不必内疚,未曾得到也不必亏欠。
良善之人,纵然命运坎坷,但尽其终,身旁所伴,必有良人。
渡口处,公子与书童并肩而立。
书童问道:“公子,你不是一直都要见那个臭道士的吗?为何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却不去见他呢?”
公子笑道:“心意相通之人,不必相见,神交亦是一件快事。活着是一件好事,无论是他还是我,总有一天,也能看到想看的风景,就像现在这样,美妙如画。”
一个人,到最后,终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吴落甲依稀还可以记得,初见时的场景,时至今日,恍如隔世。
“呆子,你看什么呢?”
吴落甲咧开嘴笑道:“嘿嘿,看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