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疤叔就递过来一个册子。
李陵接过来打开随意的一扫,顿时就吓了一跳。
第一页上赫然写着:
县丞钱山恭祝县尊李陵大人就任之喜,赠白壁一双,紫毫笔八支,赤云砚三方,金玉宝墨一盒,南湘宣纸五刀。
白壁是一种由莹白美玉雕刻而成的配饰,仅一枚就价值五十金,一双就相当于纹银千两。
相较于白壁来说,后面这套文房四宝虽然不算珍贵,可没有三百两纹银也拿不下来。
“这钱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送个礼就拿出一千多两银子,好大的手笔,这厮果然是一个贪官!
真乃国之硕鼠!
大离朝廷日渐腐朽,苛捐杂税让百姓苦不堪言,都是这群硕鼠上下其手所致,如果抄了他的家……”
李陵怦然心动。
倘若用这些银子建立一个基金会,救助穷苦百姓,功德岂不是大大的有?
这真是一举数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我辈读书人,读圣贤书,聆听圣人教诲,理当上辅君王,下安百姓。
为了大离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的百姓,从今以后,我李小陵就是贪官之敌,与之斗争到底!
在这一刻,李陵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反~腐~倡~廉”的神圣光芒。
接着李陵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这些礼品都是何时送来的?”
疤叔有些不解,随口答道:“在少爷参加接风宴的时候,各家的下人就抬着礼物上门了。”
“原来如此!”
李陵冷笑了一声,喃喃道。
“呵,看来钱山这厮是计划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想彻底的架空我,手段倒是不错,奈何选错了对象。
待本官的刀磨利了,抓住了把柄,就先拿你开刀!”
接着,李陵又往下看去。
礼单上接下来记载的是县尉周进与功曹吴耀送来的贺礼。
周进的贺礼就俗气多了,真金白银近千两纹银,倒是吴耀,这厮只送了一套很普通的文房四宝以及一部诗集,很不走心的样子。
李陵翻到下一页,眼睛顿时瞪起。
礼单最上一列赫然写着:
红袖坊姜玉儿恭祝李陵大人就任县尊之位,特送美婢两名……
特送美婢两名……
美婢……
有多美?凶不凶?
李陵心脏不争气的一跳,隐隐的有些期待,故作平静的问道。
“咳~疤叔,这红袖坊是何处?姜玉儿又是何人?”
“少爷,我打听过了,红袖坊是一家青楼,五年前在远桥县开张,现在已经是城里最大的烟花之地了,姜玉儿就是这红袖坊的主人。”
疤叔早有准备,不单单是红袖坊,还有其他送礼的官吏豪商,也都大概的打听了一番,见李陵没有过问,他也就没有逐一说明。
听闻此言,李陵心脏又是一跳,眼睛微微眯起。
城里最大的青楼?
相当于古代版的会所吧?
那这两名美婢岂不就是嫩……那啥?
而且还是精通各种才艺、温婉乖巧透着古典韵味的妹子!
不用怀疑这一点,作为整个远桥县的老大(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红袖坊送来的绝对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
虽然现在已是盛夏,不过春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恰巧留下了一个尾巴。
摇啊摇的,
让李陵心里有点小骚动!
至于有人说本官好~色?
可笑!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好~色呢?
先贤都说了:食色性也!
喜爱美好的东西,这是本性使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单纯的欣赏,不带半点邪念的那种。
至于什么时候欣赏……
在哪里欣赏……
欣赏哪里……
这个就不能说了。
而且,这两个妹子还未出阁就被送到府上,这是与本官有缘啊!
更何况,本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又身处高位,在这远桥县,还有比本官更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么?
没有!
李陵心情激荡,表面却稳如老狗。
毕竟肉都已经在锅里了,就差一个往碗里盛、吃下肚的步骤,不用心急。
而且……
读书人的脸面也是不能丢的。
“哼,直接送两名烟花女子入府,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
我自幼读圣贤书,聆听圣人教诲,当以家国天下为重,以百姓为先,又岂是那流连烟花之地的斯文败类?
简直是有辱斯文!”
李陵义正词严的说了一通,而后又悲悯的一叹。
“罢了罢了,她们自幼进了青楼,也都是身世凄苦之人。
倘若将她们送出府去,以后的日子无非是以色娱人,待年老色衰之时,少不了门前冷落车马稀。
就让她们暂且留在府中吧,倘若日后碰见了可以托付终身的有缘人,就给她们一笔银钱,放她们出府。”
“少爷就是心善!”
疤叔叹了一句,然后犹豫一下道。
“少爷,我多一句嘴,那两个小娘子才貌双全,虽然出身不好,配不上少爷,可当贴身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少爷看上了,也可以将她们收为侍妾,毕竟少爷今年都已经十八了,也该考虑为咱们李家开枝散叶了。”
李陵顿时就一个激灵,想起了前世被催婚的经历。
现在直接催上娃了,这谁受得了?
而且,哪能为了繁衍后代而纳妾?
就不能是真爱么?
我辈读书人,断然不会如此肤浅!
李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于是转移话题道。
“白姑娘和王兄他们都安排了么?”
“安排在左右偏院,另外,白小姐那里还送去了几个粗使丫鬟和仆役,一应条件都是比照少爷的用度来的。”
疤叔点头道,接着又问。
“那……少爷,还要不要见一见这两位小娘子?”
“见见也好,去客厅吧。”
穿过前院,绕过假山影壁,两人就到了客厅,疤叔让人奉上热茶点心,然后转身离开,前去请那两位姑娘。
李陵端起茶碗小酌一口,热茶沿着食道落入腹中,酒气顿时消散了几分,无一处不舒坦。
刚喝上几口茶,就有一个人进到客厅,李陵抬眼一瞧,赫然是与柳江一起去保护令史祝征的王策。
“王兄回来了,坐。”
两人早已熟悉,也无须太多客套,李陵只是伸手虚引了一下,然后就让下人给他上茶。
王策坐下后便道。
“先生,那令史已经被软禁在家,家丁护院也让我们遣散,同时有人日夜看守,绝不会让外人与他接触。
不过,那令史毕竟是朝廷的官吏,更是先生的同僚,我们又是初来乍到,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
“王兄说的有道理。”
李陵点点头,放下茶碗道。
“就先将他软禁个一年半载的吧,到时候再看他的表现。
轻慢与我到是其次,居然敢上下勾结,把持县衙,企图架空上官,所作所为已是藐视朝廷法度,不直接将他下到大牢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王策:“……”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按啊!
“对了,王兄,之前县里的官吏豪商往府送了一批礼物,你有时间就去瞧一瞧,有用得上的就挑一些。”
对于自己人,李陵还是很大方的。
王策心中感动,深吸了一口气,站到李陵面前郑重说道。
“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李陵从未见过王策这般作态,放下茶碗站起身,各种念头从脑中冒出。
难道他要告辞离开?
不对不对,既然用了一个“求”字,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莫非王兄是想借一笔银子,在远桥县扎根,将家传的武馆重新开出来?
对了,在接风宴上,还有一个真武武道馆的馆主,好像叫史……史东来。
听人介绍说,这个史东来曾是真武门的外门执事,王兄可是与真武门仇怨不浅啊,莫不是他被这个史东来识破了身份,希望我能庇护他?
若是如此,正好将他收入麾下……
那真武门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就为难我一个朝廷命官吧?
咳,我辈读书人,身正言明,克己守心,又岂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想到此处,李陵一脸真诚道。
“王兄有话直说就是,你我一见如故,朋友有难,定当尽心竭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如此客气。”
先生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王策感动的无以复加,情绪更是酝酿到了一个顶峰,慷慨激昂道。
“先生先诛厉鬼,后斩妖邪,又令白小姐与李老先生悬崖勒马,还除掉了劫掠行商百姓的贼寇,此行此举非大智大勇不能为也。
而且,先生的武道资质旷古绝今,一身正气又心怀天下苍生,上忠君王,下爱百姓,非古之圣贤不能比肩……”
看着浓眉大眼的王策,李陵心中慨叹:若非有王兄这个诚实忠厚的老实人提醒,我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得如此优秀伟大了……
“……先生将来定能名留青史,为世人所铭记,所以……”
王策躬身行礼道。
“我王策愿意追随左右,为先生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请先生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