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公子被安置在揽星湖西侧,与药师们早课的方位正好相反。
到达揽星湖后,白芍跟在药长后,沿湖畔稍走一段便到了。
刚一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只见卧榻上躺着一个人,面色发黑,嘴唇泛紫,四肢隐隐有灼烧之势。
正是那苏公子苏哲。
和那玉磬子带来的人一样,的确是中了这妖火之毒。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
前几日这人刚被抬来的时候,白芍刚好有过一面之缘,打了一眼,只是个普通的毒,怎么可能演变成火毒呢?
只见苏哲全身燥热,在卧榻上来回打滚,神情痛苦,不住地哀嚎着,身上的皮肤有些已经溃烂。
“白芍,你去打一盆清水,再准备两块热毛巾。”药长吩咐完,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给苏哲服下,道:“苏公子,这几颗清心丹有缓解作用,可以暂时压制你经脉中的狂躁感。”
苏哲吃了丹药,却仍不见好转,继续哀嚎道:“这什么破丹药,一点用都没有!痛死老子了!”
药长摇摇头,也是无可奈何。
“药长,水来了。”
“嗯。”药长面色凝重,叮嘱道:“你守在这,用湿毛巾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每刻钟换一次给他降温。我即刻去请示谷主说明情况。”
白芍点点头,道:“是。”
药长匆忙离开后,白芍站在卧榻旁,看着面色痛苦的苏哲,歪嘴一笑,猛地一把扯去了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毛巾。
失去了水分的中和,一股热浪再次升起,苏哲全身再次如火烧般,哀嚎道:“兔崽子你做什么,本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命都不够赔的!”
白芍凑上前一步,在苏哲耳边,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一字字悄声说道:“苏公子,这火毒,是姜庄主让你下的吧?”
听了白芍的话,苏哲痛苦的眼神忽然变一变,怒斥道:“你个小厮,休得胡言论语,什么姜庄主?本公子没听过。”
白芍笑道:“别装了。你被抬进来的那天,我刚好看到。当时根本没中火毒的迹象,如今你这般,我猜,是那姜庄主给了你什么许诺?要不你把故事讲一讲,然后我救你一命?”
“那天的人是你?”
苏哲下意识回了一句,却马上意识到什么,不顾身上的疼痛,腾地一下跳了下来,双眼猩红,吼道:“给老子闭嘴!小小药童如此猖狂,等一下你们管事的来得,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芍伸出三根手指,声音无悲无喜:“随你便。我要说的只有三句:一、你这火毒,除了我们谷主炼制的冰魄丹外解不了;二、那姓姜的根本没准备捞你,看样子是放弃你了;三、按我观察,你的命还有半个时辰,之后便会爆体而亡。”
其实白芍也是根据这几日的前因后果,串连诸般现象做出的推理。
首先妖火之毒十分罕见,可这几日解药冰魄丹竟然被买空了。此外,那玉磬子一个占卜的,根本搞不定火毒,一个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烧到,故而白芍断定,一定是精通医术的姜南烛授意所为。
苏哲惊得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歇斯底里道:“你胡说!”
白芍摇摇头,露出一丝怜悯之色,俯下身子,指尖轻轻拂过苏哲的肩胛骨,而后在云门穴的位置上猛地按下。
“啊!!”
苏哲瞬间疼痛难忍,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体,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瞧。毒性这么深,你的云门穴都突出来了。”白芍似笑非笑地说完,站起便走,又随口说了一句:“苏公子当世豪杰,毅力惊人。既然还剩半个时辰的命,那在下便不打扰苏公子享受剩余的人生了。”
短短的几句话,如同大锤般重重砸在苏哲心头。他望着白芍远去的背影,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切齿道:“你方才说的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