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雪,清凉山灵气钟秀之地,本是冬暖夏凉,仍飘起了片片雪花。一夜之下,山道上积雪没膝,往日络绎不绝朝圣者已无人踪。
但山道上仍有一个僧人,手中举着一柄七尺长的巨剑,其上锈迹斑斑,纹路不清,却是少有人知的一柄上古四大剑之一。
这个和尚只穿着单衣,『露』着胸膛,身上肌肉精壮,筋骨横练,在这大冬天里似乎完全不绝寒冷。全身而落,五体投地,从地上爬起,抹了抹脸上的雪。拔起巨剑,往前走一步,『插』落到地上,又伏下身去行礼。
一起,一『插』,一伏,一礼。
再起……
一路叩地而上,走至大孚灵鹫寺前已至正午,空中的雪花也停了。
高大悍僧喘了口粗气,将剑背起,大踏步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沙弥,看到悍僧满脸横肉,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这位师父前来有何贵干?”
那悍僧道:“小师父,俺是来朝圣的,想进文殊殿聆愿。”
小沙弥皱眉道:“这个天你来朝圣?想必未安好心吧!”砰地一声便关起了门。
那悍僧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早闻清凉山乃是天下佛道至尊,朝圣者一应接见,还供应斋膳,怎地以来便吃了个闭门羹?登时又敲起门来。
过不半晌寺门重又打开,那沙弥开门,冷笑道:“你到底是何方而来的妖孽?想来佛门圣地闹山么?”
悍僧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俺不是,不是妖怪。俺是从京都龙泉寺来朝圣的!”
沙弥满脸不信,冷声道:“我可不信你是一步步走上来的。除非……”
“怎么?”
“此去往上有一座佑国寺,寺中有一座通身玄铁所铸成的仙阶上宝、高三丈的禅釉香炉。你若是能将这香炉举至此处,便信得你。”砰地一声又将门关起。
悍僧『摸』了『摸』脑袋,不明其意。哪知这小沙弥从第一眼便未曾想要放正憨进寺,那禅釉香炉乃是一门天外奇宝,质量极重,乃是数十年前从天上陨落至清凉山,天生便是釉『色』香炉模样。便是早已得道飞升的如我方丈,也是请了两位师弟相助,三大法师合力才将香炉运到山顶的佑国寺。这区区悍僧再大能耐,岂会真的能将香炉抬下来?
小沙弥正为自己阻住来意不善的朝圣者而颇为自得,回到禅房准备开始下午的功课。极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整座清凉山都在隐隐震动,小沙弥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停顿了两秒钟,巨响又起,似是从山顶传来。
禅房中的僧人纷纷都从室内出来,面『色』惊慌者有之,还有的暗自奇怪:“清凉山乃灵气宝地,怎会地震?”
那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愈来愈响,愈来愈近,知客僧空明不得不跑出来查看情况。小沙弥心下不安慌『乱』已极,连忙跑到知客僧前讲明方才情由。还低声急道:“知客师父,快去请方丈回来罢!这人厉害的紧!”
空明一阵沉『吟』,道:“若是能举起禅釉香炉的人来闹山,只怕师父也……嗯?”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位师兄力大无穷远近闻名,莫非是他?”
空明转头对沙弥道:“你说他是个僧人,手里还拿了把人高的巨剑?”
小沙弥连声道:“是啊是啊!看着凶得很,知客师父,我们是不是要先逃啊!”空明一跺脚,指着沙弥的脑袋道:“你啊!”说着连忙朝门外奔去,但随着巨响震得整个寺庙摇动,跑动时险些摔了一跤。
到得门口,紧接又是一声巨响,震得知客僧不得不把住大门才没有震飞起来,而面前门外正是将香炉刚刚斜搁在雪地里的悍僧。
知客僧空明见到这悍僧,连忙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正憨师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这小沙弥不识得师兄,多有得罪,快请进来。”回头又冲着小沙弥瞪了一眼。
雪枝抖落,寒风将衣襟吹起,悍僧正憨安然合十回礼,缓步走入寺中,旁边的小沙弥瞧着雪地外的高大香炉,兀自目瞪口呆。
空明边走边道:“上月里便收到继升法师的来信,师兄这一路从龙泉而来,莫非是走过来的?”
正憨呵呵而笑,道:“俺前来朝圣,自是得用双脚。”
空明道:“师兄好毅力,能将香炉搬下来,诚心日月可鉴。想必还未用过斋,请移步五观堂,吃了饭后再去文殊殿也不迟。”
正憨道:“好!”
……
……
半个时辰之后,正憨一切准备就绪,将巨剑交予知客僧看管,便进入文殊殿,在中间的大智文殊像下工工整整地跪好叩头。
当下合十闭目,四下寂静,听得清殿外远处的木鱼诵经之声。正憨理了理思绪,开始诉愿:“大智大慧的文殊大士,弟子从冀州而来,奉俺师父的命令向大士求一件事。是这样,祁国的情况大士应有过耳闻,问轩帝残暴昏庸,劣迹不胜数。自他一甲子前渡劫失败之后,便只顾贪图享乐,久不修炼,自知熬不过下次天劫,寿数将尽,近十年来已开始派人修建陵墓。陵墓将成,他命助纣为虐的国师天青散人前去东海捕来大批鲛人,杀取其膏只为做陵墓的长明之灯……现今上百鲛人被困与皇城地牢,还请大士相助,救出这些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