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也不答话，只呷了一口茶，似乎在等方见风说第三问。

方见风却一时怔然，拱手道：“小子浅见，不妥之处想必甚多，请前辈指点。”

谢商始知这方见风不但敢做敢想，却也极为聪慧，善察言观『色』，自己只是与方才听完第一问神『色』稍有不同，便被方见风瞧了出来，也亏他并未刻意掩饰。若在平常，谢商选择传授偃术更偏爱于忠正沉稳之人，元海道长正是如此。而方见风却更像谢商自己，唯有这等人才能创新与推动变革，也是谢商现今更加需要的。

“偃术乃大道，其余佐之。这句话错了。”

方见风闻言一呆，有些没明白。

“上古时期，文明初成，神农尝百草，则『药』理医术为大道。众人征战，开疆扩土之时，则兵道兵法乃是大道。国域初建，百废待兴，则治国治民之术乃是大道。”谢商说完，微笑看着方见风。

方见风点头：“晚辈明白了，条条皆是大道，只是时代发展不同，侧重不同。这偃术即将成为华夏时代的大道。”

谢商哈哈大笑：“果然聪慧。只是离偃术用于华夏大地还远得很。那第三问呢？”

方见风再起身，神『色』平静，摇头道：“这一问太大，晚辈不知。”

“你已从阿洵处得知了宇宙之中一座座大世界的原理，这些所有华夏世界大能者探索或开辟的诸天世界，都有一个特点所在——天地之间充斥灵气，或浓或淡，但是都有。”

“一百年前，我与夫子等人共创博物阁，便是希望能够研究天地灵气的本质——天地灵气到底是何物质？可否固化？可否创造？”

方见风闻言大吃一惊，原来博物阁竟是谢商与河洛门赫赫有名的——被誉为天下学识最渊博之人——夫子联手所创，江湖上知道此事者少之又少。只是自博物阁在华夏世界兴起，修行的“学究之风”日渐发展，如今方见风便能理解了。

“此路难以通透，我便换了一种思路，带着偃甲踏入宇宙虚空之术，探访各个诸天，以期用空间之术解答。”他话头到此，却不说下去。

方见风忍不住道：“那结果呢？”

“我有所发现，但远称不上解答，”谢商本来笑眯眯的面孔变得肃然，“每一个大世界，都有自己天地灵气的总量，并且恒定不变。因此打破世界壁垒其实非常非常困难，打个比方，你来到偃师天，带来了一部分你体内的灵元，偃师天就必须要流往华夏世界一些灵气，这样才能保证两个世界的灵力平衡。”

方见风听得入神，自阿洵为他介绍偃师天之后，他对此便极为感兴趣。

“灵气之物，纯是自然而生。”谢商话锋一转，又道：“你可知为何修道者成仙会经历天劫？”

方见风老老实实回答道：“据晚辈所知，乃是天庭降劫，成道者便可上天为官。”

谢商摇头道：“大错特错。修行本就是违背天地灵气运行规则，强纳灵气于身。待你死后，自然会将你修行的这部分灵气还给天地，所以此时你所在的大世界并不会管你。可一旦你突破肉身限制，享无限寿命之时——这便意味着你不会再归还这些灵气——那么天地便会产生自然现象，也就是天劫，来夺你一身修为，还道于天。这本质便与风雷电雨一样，是一种天地自动调节的手段。”

方见风听得目瞪口呆，他从不知原来世界是这般运作，结巴道：“那……那要是渡劫成功了呢？”

“那便意味着这一方天地认可了你的存在，它也无力奈你何，你就不受再生死管束，成了真正的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