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城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
很巧,与沈闻姜住了同一家。
当然二人都不知道。
这会儿沈闻姜已经不发愁了,该发愁的是杨大人。
殊不知,杨大人已成功地把这卜冬烫手山芋甩给了她心心念念的世子。
而她若是知道,世子是为了她才来的齐州,恐怕就没这么淡定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位于齐州城西的一座普通宅院里,此时正有几个黑衣人在密会。
他们脸上都蒙着黑巾,只露出黑黝黝的双眼,根本辩不出他们的身份。
院内灯光昏暗,周遭寂静无声。
“信送到了吗?”上首坐着的黑衣人沉声问道,声音平平,听不出任何喜怒。
下面站着的其中一个拱手回话道:“已经送到了。纪南城先去了驿馆,然而并没在那留住,呆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就出来了。”
上首的黑衣人“哦”了声,随即又轻笑了笑,“我差点忘了,纪家怕犯忌讳,一向不怎么与文官打交道的……那他在何处落脚?”
先前回话的黑衣人道:“留香客栈,地字十二号房。”
闻言,上首的黑衣人似乎吃了一惊,看着他道:“就四皇子住的那家?”
先前回话的黑衣人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道:“不过他们彼此似乎并不知情。”
上首的黑衣人默了默,又道:“那就继续监视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黑衣人应声,转身领命而去。
上首的黑衣人又问余下的其中一个,“你那边情况如何?”
被他问话的黒衣人立即拱手回道:“还那样,整天不吃不喝,闹绝食呢,见人就又喊又叫。”
上首的黑衣人又是一笑,“让他闹去吧。可怜我们的太子殿下,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下面几个黑衣人忙跟着附道:“可不是嘛,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都快成了条疯狗了,见人就咬!”
“得让萧长荣那老匹夫看看,他一心想扶持的太子究竟是啥货色。”
“哼,可不是?当年杀人杀得那般痛快,今儿个倒要好好瞧瞧了,这回他是要保太子?还是保他自己?”
只听上首的黒衣人冷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当然想保他自己,可惜有了纪家插手,他保不了了。”
“二爷英明。”
下面黑衣人齐齐躬身拱手。
上首的黑衣人扫了他们一眼,随后自嘲地说道:“我可不怎么英明,否则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不,二爷,是他们太狠。”
“二爷您就是太英明了,才遭了别人的妒。”
然而他们的安慰并不起作用,黑衣人的情绪依就低落,又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明儿一早我就回京了。这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们了。”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下面黑衣人又齐齐躬身,拱手,“是,属下领命,绝不辜负二爷。”
看得出,他们对上首的那位相当尊重,言语间更是恭敬有加。
若是沈闻姜在这,一定能猜到他的身份。
尤其他起身走动时,总是右脚先迈出一步,左脚随后跟上,姿势十分怪异,左腿仿佛短了一截似的。
这样的人若是走在大街上,指不定会被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
当然,留下的黑衣人不会笑话他,只会更敬佩他的隐忍和坚毅。
此次事件,全赖二爷亲自坐镇,又运筹帷幄,否则光凭他们,哪能这么容易得手?
所以,余下的棋,必得好好走,万不能让二爷失望。
二爷,那也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可惜,一场莫须有的贪墨案,所有一切都化为乌有。
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