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些后悔陪罗夫人游园子了。
的确,以她的年龄,早该成亲了。
而她也的确知道,这罗大人夫妻膝下有两子,却没有女儿的。
长子已经成婚,次子嘛,应该比她略小一两岁。
她怕罗夫人有与她结亲的想法,所以才谎称自己已经定亲,却没想到罗夫人还这样的热心肠,竟然要替她做主,找夫家兴师问罪去。
可怜见的,她哪有什么夫家?
见她不语,罗夫人又自己脑补开了,“哼,我就知道,那些京官们都不是好东西,攀了高枝就忘了当初的许诺了。不要怕,冲你叫我一声‘伯母’,这件事便不能不管。”
“只是,我的好妞妞呀,你得告诉伯母,对方究竟是哪家吧?”
沈闻姜被逼得急了,忽然脱口说了一个姓氏。
说完她自己先呆了,那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说的居然是——镇南侯纪家。
罗夫人也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远方来的侄女,夫家竟然是京城的镇南侯纪家。
罗夫人素日并不过问丈夫官场上的事,对京城的高门大户也仅是一知半解。
即便如此,她也知道镇南侯纪家在大乾是个特别的存在。
纪家先祖助太祖起事,然后一路扶持,直到登基。
太祖登基后论功行赏,封了纪家为王,且是大乾历史上唯一的异姓王,其权势地位比当时太祖同宗的兄弟们还高。
尽管如今的纪家不复先祖显赫,但也是大乾勋贵圈里数一数二的家族。
即便是纪家的旁支庶出,其子女的婚配也必是高门大户们争相抢夺的对象。
然沈家跟她夫君一样,皆出身寒门。
寒门有何资格跟这等人家结亲?
也难怪了,对方会悔婚……
一瞬间,罗夫人心里翻江倒海了好几遍,久久不能平静。
沈闻姜心里何尝不是如此。
她太震惊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了。
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太不要脸了。
她只觉脸颊一下比一下滚烫,像火在烧。
耳边只听得罗夫人絮絮叨叨地道:“我说妞妞啊,当初你母亲跟对方是怎么说的,有没有信物啊?毕竟,以纪家的家风,是不大可能做出悔婚这种事的。”
沈闻姜总算回过神来,勉力稳住思绪,道:“没有悔婚,是因为别的事……”说到这故意顿了顿,蹙了蹙眉,似有难言之隐,很快又道:“伯母,多谢您,肯为我这般出头。放心吧,婚事很快会定下的,到时还请伯母您赏脸,与伯父一道来登州送嫁。”
“诶——没有变故就好。”罗夫人重重松了口气。
刚才她还真是捏了把汗,真以为是纪家悔婚;若真是那样,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法子摆平。
所幸不是。
妇道人家关注的便是这些小事。
至于太子一事,罗夫人倒不怎么担心,左右还有那些京官们在上头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