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风说道:“中说: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
清风后来想了想,难道神农当时解七十二毒时,随身也带着橘皮、盐、茱萸和薄荷不成?然后又连同茶叶一同塞进口中?”
这个笑话很冷。最少杜如晦四人觉得很冷。
这个笑话让他们想起了先秦时期的道家。
“道”是天地之道,追寻天地之道的人被称为道家。
一代又一代的道家经过不断的探寻,才有了管子、老子、鬼谷子、孔子等人的成就。
但是,茶只是茶,为何要脱离其本源而往里面添加姜、葱、盐呢?
茶不是“工”手中的“器”,不需要对其进行改进,只需要保持其本源就好了。只有保持其本源,才能“解七十二毒”!
每次遇到这少年,他的话都如晨钟在耳、发人深省啊~~
这一次,抢先的是王珪。
他站起来,仔细的扫平衣袍上的褶皱,然后恭敬行礼,说道:“珪,受教!”
殷清风有些无语了。
就是喝不惯『乱』七八糟的味道,然后“改进”一下嘛,怎么就受教了?要不,小爷给你讲讲小东倭那边妖精打架的故事,看看你还受教不受教?
他连忙回礼,“先生这是在羞杀清风了。只要四位先生满意就好。等四位先生离去时,清风定然奉上一些。”
四人喜形于『色』,王珪说道:“珪就愧领了。”
殷清风看这四人的架势是拿他平等对待了,否则也不会徵啊珪的自称其名。你说你们喊声老夫或某多好?
他在抱怨别人的时候,忘记自己以前在别人面前自称“小子”,而现在已经改口自称“清风”了。
他口称“不敢不敢”,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四位先生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王珪还站在那里没坐下,他恭敬的说道:“赐教不敢。珪等前来,想知道少郎君对银行有何指点?”
殷清风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他学着王珪的样子向他回礼,“不知...敢请先生坐下说话。”
你说你都五十多快六十岁了,简直比李承乾那个小屁孩还乖巧,别不别扭啊,咱不闹行吗?
杜如晦早就看出不妥了,但考虑到王珪的执念,他又不好明说。
这四人里面,就算他年纪最小也足以做殷清风的父亲了,而年龄最大的王珪,做殷清风的祖父也绰绰有余了。现在王珪一副学生向夫子请教的姿态,换做别人也得诚惶诚恐。殷清风能这么淡定,就已经不错了。
他向魏徵使了个眼『色』。
他们四人虽然结交多年,王珪的执拗那是相当出名的,他们三人当中也只有魏徵能劝得住王珪。
魏徵也清楚问题出在哪儿。
他站起来,上前暗中拽住王珪的袍子,一边对殷清风说道:“徵与友人搅扰少郎君安寝了。来,叔玠兄,让少郎君先饮口茶,我们坐下洗耳恭听。”
杜如晦翻了下白眼,什么叫洗耳恭听啊,你这么说,不又尴尬了吗?
殷清风压力是有些大。
这四位可是被评为唐初四大名相的,王珪看起来是实诚人,不顾细节就罢了,你魏徵跟着捣什么『乱』啊。
他顺势说道:“两位先生请安坐。这个...清风对银行多少还是有些拙见的。”
那边魏徵连拉带拽的总算把王珪按回座位了,殷清风才松了口气。他坐下后,将面孔朝向王珪说道:“再过几日,受太子邀请的河东、山东等地的各家族族长会云集于长安城。王先生可带人趁机前往洛阳开设分行。
这边,太子会拖住那些族长的行程,尽量让他们晚于九月十日才能回归洛阳。只要王先生能在这十天内将分行建起来,那些世家就徒呼奈何了。”
王珪大喜。其他三人也很兴奋。
殷清风见他们四人的模样,就知道李世民还没有将消息告诉他们。再联系到今天李世民派人把他叫去东宫,他就在心里暗自咒骂李世民:“你是太子,这事儿你自己不去说,反而折腾小爷。酱紫好吗?”
这个消息对王珪四人很重要。
他们之前的准备都是想着向南进入巴蜀,以躲开最初的围剿。既然各世家都云集到长安,到时候太子再派人在各关津找借口扣下那些信使...只要十天之内没有信息往来,这个分行就能开起来。
既然太子能请得动那些世家,就必然有足够的手段让那些族长滞留在长安。就算那些族长再不情愿,总不能这边刚离开长安,那边就反目吧....
而杜如晦则想着明天就去太子那里打探个究竟。
其他人都在帝国银行里忙乎,只有他被委职在工部担任屯田郎中。当然,他也清楚这只是个过度,入相只是早晚的事儿。这关乎太子与那些世家之间的斗争,可不能指望着长孙无忌能出什么好主意。
殷清风说道:“清风谏议,王行长带一百人去洛阳。在九月底之前,只要那些世家没有制止普通百姓进行铜钱兑换,就可按部就班的在各州开设分行了。
而另一边,魏行长或房行长可带人沿途向益州开设分行。
不管是向东还是向南,清风谏议是以以点带面的形式进行。”
“以点带面!太好了!”
他们早就想到了用以点带面的方法开设分行,但人家给建议了总不能没表示吧。于是,房玄龄为了不冷场,故作兴奋的赞美了一句。
殷清风也没在乎这些,他只想早点说完早点儿把人撵走。
“清风另一个拙见是,向东一路的分行暂时不对外进行借贷。借贷是那些家族很重要的敛财方式,在没站稳跟脚之前,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这个谏议不错,王珪首先认可了。
“另一个谏议是,让太子选派一支队伍作为银行的专属守卫。银行是国之重器,任何人敢在银行闹事,都以最严厉的律法进行惩治。”
“这个谏议妙!”
王珪终于得到有用的谏议了。
银行有了这支专属的守卫,不但能看护银行的安全,往返长安运送铜钱也安全许多。
“大唐的屋舍都为木质结构,一旦起火,再有暴徒行凶,损失的可不是几条人命和一些钱财了。如果是有人暗地策划,分别在各州行事,这开设分行可就举步维艰了。”
这些问题他们已经想到了。
他们打算将分行两边的房屋都拿到手,然后拆除一份,以留下足够的空间。现在又有了专属的护卫,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清风手下有几个人会使用水泥建造房屋,到时候可以借调给王行长差遣。用水泥建造的房屋很难毁于祝融。”
这个谏议有用!
“分行留下六成作为准备金,其余四成和熔铸所得利润要押运回长安。或者,朝堂在各州要修建道路和水渠等,可直接从分行调拨钱财。
银行在兑换完新旧钱币之后,主要盈利的方式,一个是收取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另一个是借贷。
刚才在东宫那里已经说了,借贷给商户或工匠是最稳妥的。
如果想得到更多的收益,就要主动去找那些商户和工匠,给他们讲清楚如何借贷,让他们大胆的到银行去借贷。否则,单靠一些手续费,只能勉强够一个分行的俸禄开支。
银行可以在运行几年之后,改变俸禄制度:手续费缴纳给国库,而借贷所得的收益以俸禄的形式发放下去,朝堂将不再向分行的官员支付俸禄。”
四人呆了很久,才由王珪问道:“这个...真的可以?”
殷清风所得:“没什么不可以。
开设银行的目的,初期是为了兑换铜钱,长远是为了加快钱币的流通。在商业没有达到一定的繁荣程度之前,借贷所得也只比那些官员的俸禄多一点点。
而且,这么规定下来,一些没能力的人可以淘汰下去,又可以促进工商的繁荣。”
四人相互看了看。这事儿还得回去后再讨论讨论。
殷清风说道:“清风对银行的设想就这么多了。四位先生...”
王珪见殷清风要撵人了,他想了想又看向其他三人,见其他三人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就准备起身走人。
这时,就听杜如晦说道:“如晦现今在工部任职屯田郎中,不知少郎君对如晦有何指教?”
殷清风心说,李世民对这四大金刚还是蛮照顾的。一个去推广农业,三个去忙乎银行。只要三五年,这四人就能凭着这铁打的功劳而获得宰相职位。别人想发对都没理由。
“清风想的是,只要这新式农耕推广出去,农户就要面临新问题。”
打算起身要走的人也不走了,想听听殷清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以前的农户,每年要缴纳“租”之后,如果还有剩余的粮食,会向外贩卖。可能会以五百文每斗贩卖出去。
经过推广之后,他们的粮食会多了几倍。但是,这时他们再去售粮的时候,可能只有五十文甚至更低。也就说,产量虽然提高了三四倍,但农户的收益却要减少很多。”
“啊~~~~这...为什么会这样啊~~~~”
杜如晦还以为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呢,结果农民却因此而受穷...这得多大的罪过啊~~这要是被人弹劾了...
其他人之前也只是想着大唐以后不缺粮了,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发生这样现象,清风称之为供求关系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