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人都知道韦纲痛哭的原因,但围观的人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先是一场追逐,然后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族长和族老们围着中间的那个少年下跪,再然后少年和老族长说了什么。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场面了。
绝大多数的韦氏族人和奴婢都不清楚站在中间的那个少年的身份,但是能让掌握他们生死的族长和族老都跪下了,难道那人是大唐的某个亲王?
少数知道殷清风身份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韦妮子。
韦妮子成为郑国太子妃的时候,他们羡慕,成为秦王侧室的时候,他们仰慕,然后韦妮子被放良后他们又嘲笑。可她不是给某个国公的庶子做妾去了吗?一个国公的庶子凭什么让他们尊崇的长辈们下跪?韦氏千年的威望也抵不过那庶子的身份?
殷清风暗自皱眉,韦氏的家教真不咋样。以现在这个局面,外围的奴婢和族人们要么陪着老祖宗们一起跪下,要么散开装作不知情,结果他们就差拿一把瓜子看热闹了。
“韦翁,让族人散去,我们回明堂说话。”
韦纲这才渐渐收住泪水。
他扭头向周围看了看,才明白殷清风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他不禁悲从心中起,这就是他守护的族人啊~~~他以老弱之躯又放下颜面才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可族人却是这等不堪的表现。
这一刻,他真的感到心哀若死。
这一刻,他的腰板塌陷下去了。
这一刻,支撑他的信念在渐渐远离他的身体。
殷清风立刻发现韦纲的异样,他更用力的扶着韦纲,“韦翁...”
韦纲也不想将自己的虚弱表现在殷清风面前,但他真的没有足够的力气来支撑身体。他勉强的说道:“请淮阳侯稍作休息,老夫晚些时候再拜访淮阳侯。”
殷清风真不希望韦氏这个唯一明事理的老人就此倒下,“晚辈初次登门,还没有来得及拜见妮子的家人。若韦翁允许,我们可否明日再谈?”
韦纲又勉强笑了笑,“承淮阳侯体谅,老夫明晨再带领族人拜访淮阳侯。”
殷清风将韦纲交给韦文宗后,对韦瓒等人驱散族人时的喧杂置若罔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韦纲佝偻的身躯渐渐远去。之后,他怅然若失的随韦义节前往郧公房的院子走去。
韦义节是韦珪的哥哥,在刑部当一个五品的郎中。他见殷清风兴致不高,只好忍住很多话默默的在前面带路,“淮阳侯,这里是妮子以前住的院子。”
殷清风这才从心事中醒来,“多谢大兄。”
“不敢。”韦义节向殷清风抱下拳,“义节还要去探望族叔...”
“正好,小弟也有些倦怠了。”
彼此分开后,殷清风随着院门口的两个小婢女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