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舍得这个史书上大书特书的机会啊。
殷清风赶紧解释,“侄儿和王度聊起儒学和玄学等话题,一时兴起才想到了什么新儒学的。就这“新儒学”三个字也是当时随口说的。
侄儿正是后来想到新儒学对大唐治国的重要意义,才赶紧让王度向叔叔禀报。
侄儿当时在想,只要这王度不傻不蠢,肯定是求着叔叔让他的家族参与编撰的。如此一来,这新儒学还不是尽在叔叔的主导之下?”
李世民这才满意,“王度的确求了好久,我才答应他的。”
随即他豪情的说道:“前有新《说文》,现有新儒学,以后谁还敢嘲笑我陇西李氏只是武夫!只要这两部典籍一出,谁还敢在李氏面前说他们是什么经学传家!哈哈哈...”
殷清风抱拳,“恭喜叔叔。”
李世民一挥手,“你的功劳我记下了,元日的时候多赏赐...赏赐,”他头疼的说道:“只能赏赐你些钱财玉帛了。放心,我按照亲王的礼仪赏你就是了。”
“多谢叔叔。”
殷清风估计李世民的正题也该说完了,“就是今日叔叔不传唤侄儿,侄儿也有两件事要和叔叔禀报。”
李世民来兴趣了,“说!”
“侄儿想在十八日安排学生放假过元日,到二月初一再开课。”
小事一桩,李世民道:“准了。”
“放假后,侄儿就带人去城南过节,元日时就不回城了。”
“这是为何?”
“躲清静去。”不等李世民追问,殷清风说道:“叔叔和王度连续去侄儿的府上,外人不可能不知晓。
以前他们少与国公府走动,现在借着元日的机会,府里少不得会有不少的客人。侄儿好清静,就不和他们打照面了。”
李世民知道殷清风是在避嫌,心里很是满意,“随你吧。”
“开学后,侄儿也不回城,就带着学生在梧桐学堂学习。”
李世民纳了闷儿了,“这又是为何?”
“侄儿这个决定,出于两个目的。
“侄儿想在游学之前,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出门远行,体魄不够健壮的话,很容易在路途中生病。国公府不够侄儿施展的,到了城外就随意侄儿折腾了。”
李世民只点头,没言语。
“既然侄儿意识到德行比才能更重要,就要去尝试教导孩童如何培养德行。
譬如《弟子规》,哪怕每日诵读不断,也只是让人知道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德行。
父母可以以身作则,传授儿女知礼节知孝道,但侄儿认为这远远不够。
于是,侄儿就想到了德行当中的“谦卑”二字。
《易经》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
谦卑,就是对万事万物怀一颗敬畏之心,持一份包容情怀。谦卑的人更懂得尊重别人,对人恭敬其实是在庄严自己。
上善若水,谦卑从流。在老子看来,人应该像水一样,谦虚包容,覆盖万物。
侄儿从史书上看到,出身寒门的人,因为有了谦卑的德行,才有了青史留名的可能;相反,那些出身富贵的人,因为自傲自满,反而招致杀身之祸。
德行,“德”是从“行”中来。光说光学而不做,永远只是徒劳。所以,侄儿想带着这些学生实践一番,看看到底如何从“行”中获得“德”。”
李世民面色沉重,“是啊~~~读书只是让人知道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德行...
远有韩信、周亚夫、近有高颖、贺若弼、韩擒虎...若是他们谦卑行事,或许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了...
好!你能想到这一点,就是乾儿他们的万幸!你尽管去做!”
感慨后,他问道:“那你这“行”要怎么做?”
“种田!”殷清风解释道:“世人认为最卑微的人,就是农民。
这样的观点,不但是那些富贵人家认为的,就是农民本身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所以,想要做一个谦卑的人,去种田或许就可以了。”
李世民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你真的确定?”
“叔叔在二十岁之前,有没有与人争斗?是因为饮酒了,还是想和其他男子争夺同一个小娘,或是被友人邀请一起去打架?”
李世民仿佛回想起往事,“哈哈哈,最少在晋阳城是每人敢惹我的。”
“那...叔叔与人争斗了那么多次,有没有见过有人因为争斗而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就受了五六次伤,随从也死了两个。每次都被你婶婶咳咳咳...”
殷清风装作没听见,“这样的事,从来不会在农民身上出现,他们最多就是被人欺凌。
所以,这世上最谦卑的人,就是农民。
只可惜的是,他们更多是“自卑”而不是“谦虚”。
但有目的的去种田,学的就不是他们的自卑了,而是能在别人面前能屈能伸的谦虚。”
李世民瞪着殷清风,“咦~~似乎有道理啊~~~”
“这只是侄儿的设想。”
李世民捏着胡子,“回想起来,乾儿他们几兄弟最近还真乖巧了不少,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在暖房里种菜的原因吧...”
殷清风笑了,“就算侄儿这个设想没错,但时间太短,不会这么快就有成效的。”
李世民蔑了殷清风一眼,“那就是说,你教书教的好呗?”
殷清风被噎住了。这都什么人啊~~~
“是乾弟他们的阿耶阿娘生的好,养得好,育得好。”
李世民轻拍了下桌子,“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话啊~~~”
殷清风赶紧打岔,“之前叔叔说,乾弟的几个叔叔姑姑也要侄儿教导,如果侄儿出城了,圣人他...能应允吗?”
“呲~~~”李世民一摆手,很是不屑的说道:“阿耶他每日不是饮酒就是...咳咳,圣人会应允的。你就按照你想的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