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风当然不能等李世民把《毛诗》都看一遍。
李世民意犹未尽的抬起头。
殷清风指着桌面上分列好的两排书说道:“这是科举取士考校的书籍,分有断句和无断句两种版本。”
宋明时期的科举可能考的是四书五经,但唐朝考的是《毛诗》、《礼记》、《周易》、《尚书》和《春秋》五本经义,没有四书。
十年后,孔颖达与几十位经师共同编撰了《五经正义》,成为两百多年唐朝科举的指导丛书。
《毛诗》与《礼记》采用的是郑玄的注释和疏解;《周易》以曹魏经学家王弼注释为主;《尚书》用的是孔丘十世孙孔安国的;《春秋》,以《左氏春秋》为主。
殷清风占了先机,让马周向颜思鲁等人建议,就以这些人的注释和疏解做参考,先一步弄出颜氏版的《五经》。
李世民的眼睛冒着吓人的光芒,一本本的翻看其他八本经义。
许久,他抬头道:“好好好!本太子一定重赏颜氏和那个马周!”
殷清风随手翻转过一本书,指着说道:“叔叔请看。”
李世民低头,看见上面印着两行字:诚惠一百二十文和皇家墨香坊印制。
“这...是什么...你是说!”李世民惊呼,“刊印?”
殷清风点头道:“正是叔叔所想的那样,这一百二十文正是刊印后对外贩卖的价钱。”
线装书啊,终于提前两百年提前问世了。
中国的古籍的装帧形式很复杂,前后大概有过简策、帛书卷子装、纸书卷轴装、经折装、旋风装、梵夹装、线装、蝴蝶装、包背装、毛装等十种形制。
简策出现在先秦时期、西汉时有了帛书卷子装、纸张大量出现后,东汉产生了纸书卷轴装。
经折装、旋风装和梵夹装大约都产生在公元九世纪后半叶的唐代。由光头教的浮屠们引导改良的。
蝴蝶装从宋朝开始流行;包背装是对蝴蝶装的改良。
毛装通常是指满清内府武英殿的刻书。
现藏于不列颠图书馆东方部的中国敦煌遗书中颇有几件唐末五代和北宋初年的遗籍,其装订办法:有的在书脊上端用线横索书背;有的在书脊内侧上下端各打一透眼,然后用线绳横索书背,再引绳连穿下端透眼横索书背,最后在中间打结系扣;有的在书脊内侧上中下打三个透眼,然后逐一横索书脊,竖向连穿,最后在中间打结系扣。
毫无疑问,这就是线装书的初级版本。
“一百二十文?”李世民的指头不停的点着他前面的书,“就这纸张也要七八十文吧?再加上你使人刊印和贩卖,这书还能赚到钱?”
殷清风版的线装书使用的纸张,可不是软踏踏的宣纸,而是类似A4纸那种硬度的纸。
“对外贩卖可能比七八十文还要多一些,但为了万千莘莘学子能读得起书,赚不赚钱都是小事。
自从加盟会后,几乎每一个知道侄儿的人都在嫉妒侄儿。既然他们都在猜想侄儿整日睡在金山上银山上,那侄儿就败家给他们看。”
反正耙耳朵也不知道具体的成本,忽悠呗。
“哈哈哈,睡在金山银山上...能睡得着吗...哈哈哈”
呃~~~耙耳朵的笑点有点低。
殷清风含笑的等着他笑完。
笑够了,李世民摇头晃脑的说道:“莫说一百二十文了,就是三百文那些寒门子可能求来一本?那些世家...哼!”
他把每本书都翻过去,“也不管字数的多寡,每本都一百二十文...你是真打算败家啊?”
“不但这五经,以后侄儿还要刊印《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史记》《战国策》《世说新语》等等,只要是侄儿的那些藏书全部都要刊印,定价也都为一百二十文。”
“全部都一百二十文?”李世民有些发傻,“这...你打算刊印多少?”
“侄儿打算每一种经书先刊印两百万本吧。”
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幽幽的说道:“皇家墨香坊...难怪是皇家呢,你这是打算隆兴皇室之威啊~~~”
殷清风弯腰行礼,“恳请叔叔赐字。”
“好!”李世民大声的说道:“就冲你这份心意,这字就赐给你了!”
他对殷清风有功而不表很是欣慰。
“请叔叔就写“墨香坊”三个字,若是前面还有“皇家”二字,就怕那些掌柜的和伙计们打着皇家的旗号,在各州县作威作福。”
李世民暗思道:刚才还有些无礼,这一会儿又变得谨慎无比,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准了!你来研墨。”
殷清风道:“侄儿还有叔叔恕罪。”
李世民一愣,“何来此言?”
“叔叔之前可能没留意,侄儿说过要把叔叔赏赐给侄儿在内的藏书都刊印出来贩卖。”
“嗯?”李世民这才想起来,“你的打算是...”
殷清风道:“从汉武帝刘彻“开献书之路”始,历代皇室都向民间征书,开皇家官藏之先河。
侄儿记得,前隋开皇三年牛弘曾在《请开献书之路表》中奏请朝廷“猥发明诏,兼开购赏”,收集典籍“必须勅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并且规定,凡献出异本书一卷者,就赏赐一匹绢作为报酬,待朝廷校定缮写之后,仍将旧本归还原主。
至杨广继位后,前隋的藏书由一万五千余卷增致三十七万卷。
但大业十一年,杨广携大批官藏图书逃向江都,在途中损失了一些后,剩余部分又毁在了义宁二年宇文化及的兵变。
以至于,到了武德初年,我大唐的藏书也不过八万卷。
在侄儿看来,官府藏书普遍存在两大缺陷。
一是深藏秘阁,基本不对社会开放。
以汉代为例:汉代对藏书就控制很严,除太常、太史、博士官外,其它人员未经皇帝许可,不得私借、抄录,违反就要受到惩罚。
西汉宣帝地节四年,太常苏昌把国家藏书私借给大司马霍山抄录、苏昌因此被罢官。
二是,由于集中庋藏、地处政治中心的特点,使其极易遭受毁灭性灾难。
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改朝换代、内乱外侮都使官府藏书严重受损,历代一些着名的“书厄”也大都是中央政府藏书的惨剧。
同样,历朝开国之初,皇室都重视文治,大量的向民间征集图书,藏书数量呈稳步上升趋势。中后期则是疏于管理,有些官吏甚至监守自盗。一遇战乱、特别是改朝换代之际,官府藏书往往惨遭灭顶之灾。
这种现象在历史上屡屡发生,聚聚散散,几乎成为一种规律。
像《古文尚书》和《今文尚书》之争那样还算幸运,侄儿相信若是先秦至今的书简、轴书保留至今的话,历代经学者和历代的太常、太史、博士也不用疏解,更不用删修笔削了。后世人也能读到原汁原味的古代先贤们的遗作。
所以,为了祖先留下的典籍能够准确无误的继续传承下去,侄儿恳请叔叔允许刊印藏书。”
李世民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个...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