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启的认知,他以为凭韩裳的手段,修补一个屏风,应该不算难事。
器物活,只要手上功夫过得去,一般是很容易搞定的。
但是韩裳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呀!他既不会木工活,也不会修补器具。
这一次魏忠贤把他带到皇后那里去,领下了这个差事,韩裳现在正头疼呢!
他觉得自己快露馅儿了。
但是这个时候天启又来问他,他能怎么回答?
说他不会做这个活儿,从此告辞出宫,这样行不行?
以天启的性子,似乎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就降罪于他。
但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没有完成。
这是不行的。
所以韩裳当然不能说他什么都不会。
但是说自己会嘛,韩裳也认为他不应该这么说。
要是他这么说了,天启皇帝就让他现在就开始修补这屏风,那怎么办?
那他不是立马就要现出原形?
所以韩裳是说了那么模模糊糊的两句话,以敷衍天启。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天启还有问题问他,这一下是差点就把韩裳给难住了。
修补应该是比原创更容易一些的吧!
这是天启对这件事情的认识。
但是在韩裳这里,这两件事刚好是相反的。
原创比修补要更容易。
因为韩裳的原创,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要从系统里拿出东西来就行了。
那根本不是他的原创。
可是修补就不同了。
他的系统,没有旧东西,都是新东西。
修补,就是要他自己动手,才能把事情做好。
可是韩裳却就是不会自己动手的啊!
这事麻烦了。
韩裳是被天启问得都紧张了。
他感觉自己额头似乎沁出了一层汗。
不过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他福至心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韩裳是心里忽然想出了一套说辞。
他是赶紧说道:“其实这事说起来,好像是从新做一件东西,要比修补损物困难一些,但在我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修补一件损坏的旧物,对操作者的水平来说,要求是比较高的。”
“修补的部分,既不能高于原作水品,也不能低于原作水准。”
“不然,无论怎样修补,都会让整个物件,不复原来的感觉,而显得突兀、生硬。”
“这样会破坏原物整体的美。”
“所以我害怕自己所修补的部分,会和原物风格不搭配,因此是心里对此很是慎重。”
“我记得在昆山的时候,我们乡间有一个师傅,他制作了一个观音像。”
“这个师傅,在我们那里,是非常出名的。乡里每当有各种大场面,需要制作器物,大多数都会请他出面。”
“可是这一次他制作的观音像,大家看到后,却都只极力夸赞观音大士的手,非常的形象美观。”
“而对他所制作的观音像其他部分,并没有什么激赏。”
“这让我们的这位师傅,非常的郁闷。因此,他特意把被众人称赞的观音大士的手,给毁掉了,重新制作。”
“这件事,一度让人非常的奇怪,后来有好事者去问他,为什么要把大家都认为非常不错的大士的手,毁掉重造呢?”
“这位师傅就说:我制作观音大士像,是要让人对观音大士的整体,产生敬畏之心。”
“可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却在大士的双手上面,这就有点喧宾夺主了。”
“所以我宁可重制大士的双手,也不愿意世人只把他们的目光,关注在大士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