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了一眼颜静姝，只见颜静姝在一旁静静地笑着，眼中似乎有无限温柔。

颜静姝也没想到这块布料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原本她只是趁清凝公主专心要划她衣服的时候，把它塞到了腰间。

本以为要搜身的时候才会被找出来，没想到因为清凝公主突然跑出来，动作幅度太大，把金缕衣的残布抖落了出来。

武和帝看着眼熟，似乎是自己让人送去给福乐公主和永安公主的金缕衣，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将金缕衣扯了下来。

清凝公主看着武和帝步步走来，将那金缕衣的残布放置在那双大掌中，顿时就慌了。

“这……”武和帝随手一翻，看到了金缕衣里面绣了不少类似于鸡一般的鸟儿，全身上下都是五彩斑斓的羽毛，联想到盛驾云那番话，急忙将手中的布料递给盛驾云，问道，“你说的凤凰图腾可是这个？”

盛驾云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掉落了下来，一时之间有些为难。这确实是凤凰图腾，但是怎么不是在前任皇后的女儿福乐公主身上，而是在胜徳皇后嫡出的清凝公主身上？

这让他怎么说？

盛驾云迟疑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想扭头看胜徳皇后意见的欲望，看着金缕衣上面的凤凰图腾，如今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了，只好承认道：“是……”

一听这话，清凝公主顿时更慌了，她刚刚可是看完了全程，这双凰的命运可是阻碍消耗大乾气运的，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胜德皇后一看到清凝公主如今慌乱的模样，作为母亲的她赶紧挺身而出，手握紧了桌边，这事是断断不能认的，于是大声呵斥道：“清凝！这衣裳原先是谁的？”

这一声呵斥让清凝公主立马清醒了过来，她看着武和帝手中那块布料，想着可能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既然瞒不过，她就直说了，她也是父皇的女儿，难道父皇还能因为这件事情杀了她不成？

想到这里，清凝公主连声说道：“不不不，这……这不是我的。是福乐公主的！是福乐公主的，父皇！”

这话说罢，她急忙把颜静姝推了出去，大声道：“你快说呀，这明明就是你的。”

与清凝公主的激动神色不同，颜静姝即便被推了出来，也是气定神闲，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这原本确实是福乐的礼服……”

“清凝，福乐的金缕衣怎么在你身上，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武和帝面色阴沉，布料的残破看起来似乎是人为的，这让武和帝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这不怪我，怪她！”清凝公主一看到没想到武和帝根本不纠结气运的事儿，而是关心起颜静姝有没有被欺负，顿时也要在欺负颜静姝一事上撇清自己。

想到这里，清凝公主也豁出去了，当着众人的面放声道：“是她先看不起清凝的，是她先笑话我的！”

这话说得众人摸不清头脑，武和帝的面色更是晦暗了几分，只听得颜静姝迈着小步，缓缓走到武和帝和清凝公主之间，轻声解释道：“是福乐的错。今日福乐出门时瞧见了清凝公主，有心要和清凝公主亲近，寻了个话题说事儿，没想到惹怒了清凝公主……”

“你这根本不是寻话题说事儿！”清凝公主有些生气，怒骂道。

颜静姝脸上尽是歉意，低下头，轻声解释道：“福乐只是说清凝公主身上这件衣服眼熟的很，家中也有相似的，原想说是姊妹亲近……不知道清凝公主会如此震怒。”

“然后呢？”武和帝一手止住了清凝公主要说话的模样，一边扭头问颜静姝。

“然后……”颜静姝极力回想着顾彩如前世委屈的模样，用力学了个七八分，抬头看了一眼清凝公主，急忙又往后撤了几步。

清凝公主被这一幕气得有些生疼，这就是一朵白莲花。她看着颜静姝这般模样，怒声道：“对，然后儿臣就把她的衣服扒了，还划破了！谁让她一个商人家长大的野丫头敢拿她的衣服跟儿臣比！”

这话说得武和帝心头震怒，让自己和温德的女儿流落宫外本就让武和帝满心内疚，再加上清凝公主对救了武和帝与温德皇后的颜家言语贬低，武和帝的面色顿时铁青。

“清凝，你住口！”胜德皇后看着武和帝的面色不对，急忙让女儿收住声。

在场的人如今哪有听不明白的，福乐公主穿着礼服出门便看见了清凝公主，在外流浪多年的公主有心想和清凝公主亲近，便拿衣服说事儿。

有些夫人小姐也是明白的，姊妹之间爱说些衣物和胭脂水粉都是常事儿，也有关系好的夫人小姐说自己家中有相似的衣服首饰，以表明两人之间品味相投，借此拉近关系。

大约是福乐公主也没想到清凝公主如此看不起她寄养的家庭，就当做是在侮辱自己了。

毕竟阶层相同的人说这话是亲近，阶层不同的人说了，就有被侮辱的感觉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清凝公主如此胆大，就因为这几句话把福乐公主的衣服划破了。可怜这福乐公主，刚进门的时候武和帝问她，她还说是寓意好才换了衣裳。

见颜静姝一脸为难的样子，在场有些夫人想起了自己差不多年龄大的女儿，想着若是自己离世，女儿又流落民间，被丈夫接回来后要如何与后来的正室夫人、正室嫡女相处？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在心底都有些同情颜静姝，然而这毕竟是宫廷夜宴之上，到底是男人的战场，那些丞相一派的人则是绞尽脑汁地在想如何按照丞相和太子的意思，为皇后除去福乐公主。

可如今清凝公主这一搅和进来，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下手，于是纷纷犹豫了起来，生怕稍有不慎，就把皇后的女儿、太子的妹妹牵连进去。

“清凝，你当真是不把福乐这个妹妹放在眼里，也把朕的话全当耳旁风了！”武和帝还沉浸在颜静姝被扒了衣裳、划破礼服的事情当中，怒意上头，冷声道，“如此跋扈，当真不配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