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凄厉的声响再未在谢嘉鱼的脑海中响起,谢嘉鱼心中反而更加肯定鸿禧院中的鬼魂就是如云。
谢嘉鱼这也算是胆子大了,这要是换位闺阁娘子的,恐怕早就被吓得卧床不起了。
谢嘉鱼躺在床榻上,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发堵。那“鬼医”生前便不像是什么普通人,那么他的小师妹也不该是常人,而今时今日所见,的的确确是让谢嘉鱼心中不忍。
是谁会用这般残忍的方法杀害一个小娘子呢?鸿禧院,但愿与她那位祖母没有关系才好。
想着想着间,谢嘉鱼又想起了燕先生,想来不久以后就能见着这位先生了吧。
她实在有些怀念他,燕先生算得上她上辈子的良师益友了。若不是上辈子这位燕先生偶然教导了她几句唇语,她此番也不会看得懂那如云的话。
那位燕先生的教导真真儿让她受益无穷。
至于如云的求救,她只得明日转告“鬼医”了。
昏昏沉沉间,谢嘉鱼便睡了过去。不一会儿,窗户处却传来异响。
那响动异常轻微,依常人的耳力几乎是听不见的。很快,那窗户处就跳进了一个人。
依凭月光,依稀能见着这人俊朗的面容,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豫亲王世子—苏瑾之嘛。
他身着一身黑袍,头发皆束于发顶,未有蒙面,表情很是温柔,看上去有种奇异的惑人心神的魅力。
苏瑾之粗略扫视了一番了闺房,待看见了那梳妆台上的好生安放着的木偶,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个笑。
笑过后,他直直看着那紫檀雕花大床,随后,便缓缓朝着床榻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奇怪的韵律,悄无声息的,很是奇异。
待走至床榻前,苏瑾之看了一眼正在床榻下睡得正香的平安,见人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也不再做什么。
淡紫色的蝉翼纱做成的纱幔层层围绕着这拔步床,苏瑾之只能隐隐约约见着床榻之内那睡熟的美人身影。
他就站在这床榻前,却也不伸手去拨弄那纱幔。他的呼吸异常的绵长,一主一仆都未有发现这房内多了一人。
苏瑾之就这样默默站在床榻前,足足看了两刻钟。
“我会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的。”半晌后,苏瑾之轻轻开口道。
他伸手摸了一下纱幔,面上神色极为柔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情谊,“等我。”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跳窗离去了。
而谢嘉鱼,却从始至终都不知晓他来过。
第二日用过午膳后,谢嘉鱼小憩片刻,便去了书房。途经过院走廊时,谢嘉鱼状似无意的用手抚了一下那朱红的柱子。
这时候倘若有其余人能见着鬼魂,便会发现,在那走廊旁的一个花丛中,有一个身着粉色衣衫、梳着双环髻的鬼正急急忙忙的飘走了。
这鬼便是“鬼医”留在这怡然居中的“联络人”。他与谢嘉鱼约定,倘若她用手抚摸这第二根柱子,那便是约定见面的意思。
而见面地点便是书房。
谢嘉鱼在书房之中一边练字,一边等着。不一会儿,“鬼医”果真如约而至。
“小娘子寻老夫可是有要事?”鬼医面上虽不表,可心中着实有些激动,这才一进来便开询问。
“是有事想告知您。”谢嘉鱼放下笔,抬头看着鬼医,开口道,“那日我所说的黑影,我现在怀疑她便是您的小师妹如云。”
鬼医面色不变,谢嘉鱼的猜测也正是他之前的猜测,他比谢嘉鱼更确定那是他的小师妹如云。
如云的气息他不会搞错的,他们在一同生活了足足十六年。
“不瞒你说,老夫也正是这般认为的。”
谢嘉鱼听闻“鬼医”都这般说了,也不愿再隐瞒什么,便说道,“昨日傍晚,我见着了她的真容,也算不上真容,她看上去……嗯,不是很好。”谢嘉鱼想斟酌一下言语,却不知晓如何斟酌,便有些语无伦次了。
“怎么个不是很好?”鬼医有些疑惑,他进不得那鸿禧院,便也见不着小师妹。
“怎么说呢,唉,我观她面容很是狰狞,那面容仿佛被人重新拼凑的一般。且她似乎并不能言语,只能张口比划。”谢嘉鱼想起昨日的场景,心中仍旧有些惶恐,又有些心疼。
那如云,也该是一个姑娘家,这好好一个姑娘,却如此惨死,不禁叫人唏嘘。
“不能言语”鬼医很是惊奇,这鬼怎会不能言语,这成了鬼后,所用所耗皆是魂力,连那头被砍下之人仍能言语,小师妹怎会不能言语。
“是的,不能言语,我略懂些许唇语,后来我会想她的话,方解读出来她在说‘救我,求你救我’。”谢嘉鱼未有丝毫隐瞒,所有细节皆一一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