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没有半点人气,可要我为你算上一卦。”那人嘴角一勾,笑容便从里头溢了出来。
“江湖骗子。”沈休低下头来认真思考了片刻,抬眼望了一眼那人。“我之前还天真的以为还以为你性子冷淡至斯,才会一直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原来也不过是方便行骗。”沈休眉梢一动,也带上了笑意,然后脚步一挪,便往那人旁边过去。“若你算的好呢,我倒不妨使些银俩。”
院落空旷,寺里头的香火味萦绕在鼻尖,菩提树的籽时不时又落下一两个。
“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阁子?”望着沈休的伤口,卸下了头上的玉环,那人又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问道。
“你知道吗?”沈休的眼里掀起了一点点波澜,眸子里被一阵黑暗突然的笼罩着,她屏息凝神,半响后才颤颤的伸出手,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抬头仰望着头顶那一方菩提的那人,顶着眼底下的乌青,埋怨道,“二月时分,宜安葬,不宜出行。”
“你是?”那人疑惑的盯着沈休的眼睛。
沈休直晃晃的看着那人,似想从他平静的眼中看出什么,然而,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始终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反而里头的清澈流光引的人蓦然一恍惚。原来白日里嘈杂不歇的水声和人声,居然在霎时间巨静下来,连同他的脑袋也瞬间的空洞的思绪瞬间都停住了,她不由得心下喘,喊了一声一咬唇,小心翼翼的看着远处的石像。
良久,那人一脸平静的又收回眼神,垂眸,敛尽眼里的思绪。在沈休的怔松抬眼间,前方那人着素色的鞋履信步而来,沈休怔了怔,见他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向自己伸出了手,“拿来。”
“……什么?”双休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眸子,周遭的一切连他的话也听不清楚,她猛然了不禁回过手来,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下一瞬间只见他眉头一皱,一把拎住她的后领,沈休被人掐紧了脖子,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迟疑了许久,刹那间,心头却敞亮开来。
许是,这便是冤魂索命……
就算是再美好的事物,再美好的人,只要同轻易的同江陵那一件事情串起来,就得落得不得安宁。
这几日天又连着下了几场雨,静止的时间突然如常地流动开来,沈休从梦中睁开了眼睛,梦里的窒息感仿佛有存在,周遭早已空无一人。
她一个趔趔趄趄,直挺挺地立起身子,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掌心。
沈休旧伤加新伤,早已落下病根,湿气入骨,身子骨越来越不利索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将两个小书童唤到跟前来。
不等着沈休低着嗓子问,一向被沈休在心里问候的太过热切的萧柔忽而柔软着目光,推门进来,不等沈休把白眼翻完,便盯着她的眼睛打断了沈休踌躇着想要解释的话,认真的道。“你离开帝都的日程事不宜迟,我请一人随同你可好?”
萧柔话是这般问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沈休休一听,气得差不多要晕了过去,他凝视了她片刻,便与她互相折腾的一地鸡毛,正争闹不休间,终究是又一次的妥协了。沈休想了好久,终于咸咸的开口问道,“那我的婚事还成不成?”
萧柔笑盈盈的盯着她,发现她猛然的胀红的脸,萧柔鬼使神差的冲口而出,却在目光触及她一怔的神情中猛然的掐住,他垂下了眼,仿佛在地上寻找着自己的声音,一些话在舌头上胡乱的转了一圈,到底是胡乱的接了下去,“成的。”
良久,沈休未置一言,外头的微风慢慢的吹到自己的脸上,她合上眼,耳边听来萧柔一声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沈休心里头一个隐秘的角落失落了一会儿,后来的几日,沈休也只顾着去她爹给她布置的人那里埋头学习着宫规。
阳春三月已悄然的矗立在眼前,帝都里的繁华胜景,在宫使前来吩咐了入宫的日子之后兴趣便霎时的消弭。
沈休不知该是哭是笑,喉咙哽咽了一下,她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来。
沈休接下来圣意之后,便一直独居在房门里不出门,直到院子前头听来了他爹回来的消息。
出了房门,沈休冲着一直尽心守着房门的小书童流衣一笑,道,“三月下旬倒是吉日良辰,是入宫的时候了。”
沈休仔细的看着萧清珝的眼睛,随后爽快利落的点了头。
沈休松散的发髻挽留不住一支簪子,他心底或迸射出一点哀色,沈相身着绿色的祆子便出现在沈休的眼前。
在沈休一步步的走近,我小心翼翼的揪住了沈休的衣袖,抬头望着沈相,良久不语。
沈相僵硬的抬起了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沈休糊了衣裳眼泪顿了顿,耳边便传来沈相的问话,“哭什么,又不是去送死。”
沈休呆了呆,茫然的看着沈相,一旁沈相连多余的目光都未分与她,勿自执着芴,端然的望着远处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