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进去,穿过长廊,沈休眼神跟着里面灯火明灭,垂眸,见到顾念珩的身影被拉长,她的眼神恍恍惚惚。
半响,顾念珩又接言。他道,“坐。”
辅满了夜色的屋内,让沈休在寂寥的夜中步步小心的落坐,偏生心头却是步步欢喜。
没关紧的窗,偶尔有风盈室,刺进眼睛里的就是满眼模糊而斑驳的疼痛。
窗治落了许许多多的粉颜六瓣的花骨朵,但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
诺大的屋子里仅点了两支蜡烛,此刻已经烧了一大半,。过了好久,沈休才发现坐在墙角墨痕未干的手书。灯火被一双纤纤玉指挑开,灯花嗤的作响……沈休闻声抬起头来,那一双有血红的血丝眼就这样撞进顾念珩的眼眸。
沈休拿着手帕的手上有刚闯入府时弄的两道血痕,此刻正缓缓往下流血。
顾念珩张张嘴,却未发一言。
沈休亦是静默,好似喉咙口堵着一块大石头头,过了好久,她方端庄地行了一礼,说明自己的来意。
顾念珩面无表情地反问她:“你怎知道我近日感染风寒?”
“你...”沈休一时说不上话来,然而许么,她只有镇定自若回道:“冬雨生寒,容易染病。”
有风穿过,烛火摇曳,光线明暗不定,他的脸庞隐于其然是端后,眼神意味不明。
沈休强作镇定,手心却悄悄出了汗。
过了很久,沈休听到了顾念珩的声音,漂渺又有些沙哑:“以后记得,走正门。”
沈休低着头弄手里的伤口,又听的顾念珩轻声开口,“异族因为内斗折损了皇子,新任的储君处于弱势而与我梁朝议合,请求息战。
沈大人将会作为一个使臣同异族签定条约,异族承诺还回侵占的城池,我朝则承诺此后朝贡的份额由异族来定,并让出边境较富饶的一地供异族季节性牧羊,这段历史便会很快的捣过……”
沈大人经常出使,是邻国友好的代表,却也一向是国内主战一方笔诛口伐的对象。
沈家自立足以来,反正风评已是极致,权位倒是无可再上,能精进的也唯有品德,然,最缺的,也是这个了。
再说着,国事后来便是家事,便是人生大事。
顾念珩鲜少关心沈休,却从来都过问。
顾念珩轻声一语,沈休却如春雷炸响,她猛然抬起头,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顾念珩下一个要说的,是她的婚期了。
那天晚上,沈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清理手上的伤口。
他们难得的絮絮而谈。他的脸在烛光下柔和了许久,乍一看,像一朵桃花初初绽放
。
顾念珩虽然并没有过多回答,可能是刚刚脱身于宫中锁事,周围是夜色浮动,只有她一身干净得像是初见。
沈休望着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忽尔就记得天有微光的那一日,她跟着顾念珩的身后,经过院子时回头看见顾念珩脸上的的表情,天上是深蓝,如他眼神里的情绪般来的深沉。
顾念珩低声说着,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沈休觉得,他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从坏人中将自己劫下来的白衣少年。
好像同顾念珩这一别,只不过是被人从
身边带走,假以时日还会回到她身边。
屋子外头的雨停了,只余烛光在子夜中被风吹的晃来晃去,一直晃到对坐的两人脸上。
顾念珩只龟然不动的站在那里,悠闲的看着沈休,不是是否是眼花,沈休又多看了二眼顾念珩,又隐隐感觉他的青筋隐隐在跳动。
一阵风吹来,顾念珩平淡的唇上忽尔一动,嘴角便溢出笑容,亮瞎了她的眼。
沈休同顾念珩相处的时间算不得太多,她曾暗暗的学过顾念珩的字,学他的风格,学他讲话的语调。对他说不上太过了解,却也略知一二。
比如,如这次这般,虽然彼此没说什么话,但是就是有一种直觉,他在生气。
你看,就算是过去,矜贵如他,一旦谈及了,顾念珩都有些不喜,他该是有多么忌恨她.
一只玉白般漂亮的手先伸出来拉住了顾念珩的手,他微微弯腰与她靠近,却是冷淡的笑出了声。
沈休的脸白了白,打断他的笑声,淡淡的反问,“怎么了?”
沈休坐在烛光下久了,见着了那个朝思暮想却也对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就忽尔的有一阵恍惚,有点忘了上次同顾念珩好好相处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她刚进率性堂的时候吧。
她还记得那一日,许是真的兴奋过度了,自己吃了点酒还敢打马走过帝都的街道,先生便同人讲义完了下楼来。
先生跟的人可真多,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仗着祖宗阴荫的子弟在皇城底下扰乱秩序呢。
可是人这般多,沈休眼中的山月唯独只有一人,傻傻的看呆了去,愣愣的摔下马来。
顾念珩望着跌跌撞撞的沈休冲着自己来,他平淡的唇上忽尔一动,嘴角便溢出笑容,亮瞎了她的眼。
亏她年少无知,当时还痴呆的想着,顾念珩上次夸自己不俗,这次夸自己别致,想来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于是笑得愈发的淡定从容,也不曾细细的思量话中的深意。
沈休摆足了气势,上前一步拉住了顾念珩的嘴角,阻止他上马车。见的看热闹的人目光都看过这边来,事不嫌弃大的沈休心头可舒畅了,然,她的嘴角还来不及弯起,结果顾念珩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她扶上马僵的另一只手,不假思索的问道。“你是看中了我的马,所以不顾伦理当众在调戏我的马吗。”
“弟子不敢。”沈休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只是随口瞎说道,“城北风景甚好,想着先生自是风流之人,定当不会错过才是。”
“故尔?”顾念珩回头看去,沈休明媚的笑容落在眼中。
“邀先生一赏。”沈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