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马车,赶去倪日家里。
倪日出门相迎,眼里满满感激。
红叶进屋把脉片刻后,说道,“你母亲可真能忍。她已经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痛?倪公子?她哀嚎过没有?”
“没有,一声也没有。我一直在这儿侍疾。”
“你呀你,连给你母亲哀嚎的机会都不给。”
“什么?”倪日震惊的看着他,“我母亲她……”
“脊骨断裂难以修复不说,脑部受了重创,淤血已经溢满整个脑腔,大罗神仙难以救活。”红叶拿出一瓶药,“这是止痛的。让她好走些吧。”
倪日哆嗦着手,接过药瓶,红着眼问,“还几日?”
“不过两日了。”
“这药随便吃都无妨了。”
阮轻艾抢过药瓶,到了一颗出来,往鼻尖闻了闻,“哦……是罂粟……”
红叶惊讶的看着她,“你懂这花?”
阮轻艾支吾道,“怎么不懂?这确实是给绝症病人吃的止痛药。”
倪日接过药瓶后,失落的坐在床沿,无力叹气。
阮轻艾问道,“你母亲为何受伤?是别人故意行凶吗?你可以告她。”
阮轻艾是知道一二的。
倪日开口想说,但是李敏乔抓着他的手背,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摔的。”
倪日听了,咬牙哼哧,“娘亲!”
“确实是我自己摔的。儿子,听话……”
见母亲吃痛难忍,他忙点头,“好好!我听话,我听话!母亲快把药吃了。”
一颗下去,李敏乔脸色缓和了不少,舒服得闭上闭眼睛,“儿子……既然我寿命不多了,我想做件任性的事。日儿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娘亲你说。”
“这几天,你爹爹若要来看我,你就拦着他,别让他进来。”
倪日一愣,这几日,母亲不是一直在盼望着爹爹能够过来看她几眼?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眼里还是这么想的。可知道自己死期之后,她却反而拒绝他的探视?
这是为何?
李敏乔嘴角钩笑,“要记住,别让他进来,别让他看见我。死后,你安安静静把我葬了去。牌位,不要进倪家门,就写李氏李敏乔之墓即可。”
倪日听明白了,“娘亲,你是不是恨着爹爹?”
李敏乔笑得开怀,“是的,我恨他。”
“……”头一次,她当着他的面,承认了这件事。
“所以临死前,我再也不想见他一眼。就这样让我去了吧。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倪日哭着点头,“知道了。娘亲。”
活了这么多年头,这是他母亲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
按照母亲的要求,倪伟奇多次过来探视,倪日都拦在门外,小声道,“母亲刚睡,爹爹就别进去打扰她了。”
倪伟奇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质问什么,加上钱氏的人盯得紧,他只要一过来,不出几分钟,钱穗穗必定会带人过来催他回去。
看在钱穗穗丧女的份上,加上他也心疼自家闺女,两人搂在一起互相安慰。
第二日凌晨,李敏乔安静离世,死前面容祥和安逸。
倪日噎着哭声,悄悄叫人抬了尸首,放入早已定制好的棺材内,把人安葬在桃花墓地。
就在咽咽和冷清背面。
墓碑上刻着一行大字,“慈母李氏,李敏乔之墓。”
葬好母亲,倪日去了良缘村,敲开雪三娘的门。
雪三娘抬眸看见满脸胡渣狼狈不已的男人,惊讶问,“你怎么了?”
“母亲刚刚离世。”
“……”雪三娘局促的望着他问,“为何来这儿?”
“我不想再回倪家了。我没地方住。”
“……”
雪三娘无言以对,“我们这儿房子也比较紧缺,安排不了你空屋,你去找霍大人吧?”
“我和他有矛盾。他接受不了我,我也接受不了他。”
雪三娘揉揉脑袋,“去找阮大人吧。”
“她家有门禁,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雪三娘叹气道,“那你来找我也没用啊。我就一间屋子。”
倪日直接踏门而入,“我入赘。”
“啊?”雪三娘震惊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入赘。”
“……”雪三娘无语至极,“别闹,倪大人,你喝多了吧?”
“我没有!”倪日咬牙道,“雪三娘,我以我娘亲忠贞的名义跟你发誓,我倪日此生,就你一人。不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动情!你若死,我陪你。你我二人,执子携手,举案齐眉,白发并肩。可好?”
雪三娘依然叹气,“你这是要气死你爹爹吗?”
倪日拧眉道,“这事不关我爹爹的事。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不想再失去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