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始至终都未和席泽有过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也没有。
如今的一切,便是他们的禁锢所赐,说不怨便有些假,可终究是恨自己的无能多一些。
这世上少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和给予。
她应该早就看淡了,只是因着外婆的死,便没了多少等待的耐心,想要回来的心愿越发迫切。
“没事的妈妈,等明天外曾祖母醒了,我们还可以来看她呀。”
恩恩纯真的话音在路韵言的耳畔柔柔响起,却让她的心又是一阵钝痛,险些再次落下泪。
孩子还不懂,不理解生死。
她现在也不想让他明白。
轻吻了一下恩恩的额头,任那阵酸楚凄绝在心间弥漫,可女子面上神情依旧柔和动人。
若不是眼眶还红着,丝毫看不出她曾哭泣过。
“我们暂时不会回来看外祖母了,再过些年,妈妈带你回来。”
只是那时能见到的便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不知不觉,她已经抱着恩恩走到一楼,席泽为她们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接过孩子温柔地抱着。
直到路韵言重新戴上口罩,遮掩好面容方才领着他们出去。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纵使搂着恩恩奶香的小身子她也没有睡意,甚至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外婆临终前慈祥却又憔悴的面容。
虽知老人已经不留遗憾,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自责和内疚。
这已经是席泽他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不可能再有机会送外婆出殡,看着老人下葬。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而彼时的医院,所有人也沉浸在悲恸之中,虽不知老人为何会取下氧气罩,但顾渊和戚柔已是无暇思考。
陈秋丽走的太过突然,他们也仅是回去洗澡换衣服的功夫,人便没了。
但她的神情十分安详,唇角还噙着欣然的笑意,是这三年从未有过的喜悦和释然。
容恒赶来时戚柔已经帮老人换好衣服,打理完遗容,只等着明天将她带回家,三日后火化下葬。
顾奕昨天下午才被陈秋丽劝回繁城上课,本以为她不会立刻离去,却不想今夜便骤闻噩耗,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他订了最早的机票往回赶。
容恒从顾渊口中了解了他们过来时看到的情况,虽然面上神情无甚变化,淡淡的悲伤和深重,但眸中却掀起了些波澜。
陈秋丽的神情很安详,显然是了却了心愿。
如今能让她走得这般安心的,便只有一人。
言言,回来过。
男人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已是克制不住的轻颤,隐隐渗出些汗珠。
她知道老人不行,赶来见了她最后一面,却终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容太太莫不是一直都在留意着家里的情况?若是真的完全受人挟制,大抵也不会有机会跑出来,看望老人。
他没有让Aaron调出监控,对方能让她回来,想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会轻而易举的让他查到。
如今还是老人的丧事最为重要,她既已归来,便不会立刻离去。
想到路韵言很可能就在附近,容恒便无法压抑心间的震颤和波动。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和恩恩待在酒店,席泽倒是时常出去,为她和孩子买各种美食和特产。
他们都知道除非变成隐形人,否则根本瞒不过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