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严肃道,我只好退到了一边。
第二天我得知消息师姐真的要被她父母带走了,她父母就为了要村里那李员外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大老远地接师姐回去成亲。
而那李员外已经七十好几了。
师姐却同意要走,后来我在门外骂她,平时我骂她一句她定会回我十句,可她这次一句也没回,我见激将法也无用,就回了房睡觉。
她想嫁便嫁罢!
我和衣而睡,半夜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溜进了我的房间,那人掖了掖我的被角,轻声道:
“太白,我明日就走了。”
我佯装熟睡,看她半夜溜进我房间里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就很看不惯你,你这人又实在可恶,刚上崤山的时候一直欺负我,我那时恨不得将你生吞活煎方以解我心头之恨,可我后来却又莫名其妙地很喜……”
她突然不说了,但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闭着眼睛,表情波澜不惊,内心却狂笑不止,少女的心事啊!原来隐藏了这么多年。
她叹了一口气。
“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既然这么喜欢我那别走了。”
我突然发声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得一跳:
“你没睡?!”
“我不装睡又怎么知道师姐你竟然觊觎我已久。”
我翘了翘唇角。
“男的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她冷哼一声,接着踹了我一脚,转身离开了。
隔天一早,我便去大殿送她,并告诉她: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时候我娶你就是了。”
她只是扶正了自己的斗笠,朝着师父一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请原谅阿婉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走罢走罢。”
师父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内室,仿佛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流露出不舍的情感。
小六小七则在一旁擦眼泪:
“师姐我们会想你的。”
“替我照顾好师父。”
然后她没再看我一眼,和她父母下了山。
她这态度,让我也很费解,不过她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性格,我也是习惯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由不得我,也许她那只是一时的欢喜,后来我偷溜下山去看过她,却听旁人说李员外被因为贪污被朝廷抄了家,府内所有女眷被送进了掖庭当奴隶。
我打听了师姐的消息,无果,却在返回崤山的路途接到了师父驾鹤西去的噩耗。
我赶回崤山的时候,整座崤山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小六小七涕泗横流地扑了过来,
“师父他……”
我安抚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向内室走去,只见师父的床铺上散落着几片雪白的羽毛,泛着淡淡的的金光。
我有些哽咽,但也知道师父是真正地去了。
后来我在崤山的千年古树下给师父立了个衣冠冢,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祭拜。
师者如父,而师父也一直膝下无子,一直以来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孩子,因此我为师父守了五年之久的孝。
崤山在五年的时光之中穿越四季,转眼间我就二十了,青莲剑法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我只从师父羽化登仙后便一直未下过山,师父生前教育过我们:为江湖安定而生,惩恶扬善,斩妖除魔,是我们崤山弟子必须做的事。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一人一剑,去往最大的繁华都市——长安。
小六和小七守在崤山,叫我安心去江湖闯荡出一番天地来,完成师父的夙愿,他们会一直帮我守护崤山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仙雾缭绕的崤山,转身一撩白袍,离去。
【Side:李白】
第一章少年行(下)
春分将至,一场小雨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长安城,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受到滋润纷纷绽放,富贵人家院子中的芭蕉叶子绿得宛如翡翠雕成。
今晚月色清冷,我身影如风,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之上,身后数十道人影紧追不舍。
当然,每一个人追得上我,更别提杀了我,若是我说我李白是长安城轻功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
来长安城已有一年左右,却过着每天被人追杀的日子,随处可见长安街道上贴满了我的通缉令。
可今日来追我的人显然经过严苛训练的,比之前的厉害多了,竟然能一口气不停歇地从白天直直追我到了夜晚。
渐渐的,我也没了耐心,便稍微加快了些步伐,风吹起我白色的衣袂,当我立于长安城有名的天上人间楼阁之上时,那数十位精英杀手已经被我甩在身后老远,早已看不见影子了。
我勾了勾唇角,正准备侧身拿腰间挂着酒葫芦时,余光一瞥,无意间发现这天上人间果真是个好地方!处于长安的最高点的楼阁,正被我踩在脚底下,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览众山小”之感。
这里的视野及其广阔,入了夜的长安更是灯火璀璨,好不繁华热闹!
整个长安城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偶尔吹来的凉爽而湿润的春风让我倍感舒适。
我索性在天上人间的屋檐上坐了下来,刚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就听见了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眼珠往眼角轻轻一转,只见一位十二岁左右的赤衣少年正站在屋檐的不远处目光如炬地死盯着我。
少年长了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一头深褐色的短发微卷,背着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大的玄色飞镖,同色的棉质围巾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只是盯着我,也不靠近,我回盯他一眼,他便作出一副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朝我出手的样子,怎么说呢?奶凶奶凶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随即朝他挑衅道:
“小孩爬这么高干什么?要是不小心摔了下去给摔疼了,哭着喊阿娘抱。”
那少年身体一僵,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激怒了,他朝我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将手中的飞镖朝我甩来。
“大胆逃犯!拿命来!”
只见那飞镖从一个变成了五个,刷刷地朝我甩来。
“小小年纪脾气还不小!”
我足尖轻点,那五个飞镖从我脚下飞过了,飞镖未命中,便又返回到少年的手中。
我疾步而走,趁机闪到少年身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拎起了他的衣服后领,那少年被我拎得双脚腾空,便一边狂蹬一边破口大骂:
“你草菅人命!迟早要遭报应!我告诉你,我有的是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哦?哪一百种方法?”
我突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
“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他讨价还价道。
“你当我傻吗?”
我失笑道,手指紧了几分,又伸长手臂将少年小小的身体凌空在屋檐之外,一副要撒手的样子。
……
“你…你敢松试试?!”
虽然少年的语气依然强势,却还是颤抖了几分。
“你之前不是还叫我松吗?”
我反问,觉得眼前的少年甚是有趣,想要捉弄几番。
少年闭上了眼睛,突然,耳边传来了凛冽的风声,一个黄色的令牌擦过我的衣袖,我防不甚防,手指不禁一松,少年的身体便垂直落下。
我心一惊,忙想去拉住他,身后却防不丁地又出现了一个令牌,我只好先侧身躲开。
转过身却看见一位手持令牌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没听见少年落地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那少年自是会轻功的不必我去救。
少年三两下溜到男子身边站好,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狄大人……”
“元芳,你此次擅自行动,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
男子微微一开口,虽是跟名叫元芳的少年讲着话,却目不斜视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