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瑶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医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将纱布拆除,选择让伤口自行愈合。
瑶看着自己的狰狞的右手,想活动弯曲一下皮肤都绷得紧紧的,这让她十分地难受。
因为受了伤云中君就不让瑶出去了,把她关在了府邸里,瑶没办法,只能在府邸里乱晃,还遇到了嫌少出屋的鬼谷子,他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将手放在地上,而他周身有许多亮晶晶的东西从下往上升起,环绕着他包裹着他。
瑶背着手看着,唇角勾起淡漠的讥笑来,她也蹲下了身,学着他将左手放到了地上,很快,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就朝着她这里来了。
鬼谷子皱着眉头睁开了眼,朝她这里看过来,眉目一凝,冷声道:“你做什么?”
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在学你啊。”
鬼谷子明显不想与她多说什么,起身就往屋子走,却被瑶一闪身拦了下来,鬼谷子横眉冷冷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瑶站在台阶上,一双圆圆的澄澈空灵的眼睛此刻像个恶魔一般地看着他,脸上单纯不再,她沉下声音来,道:“听说云中君现在一直来你这?”
鬼谷子蹙了一下眉,“来了几次,跟你有关系?”
瑶看着他,眼底深处满是厌恶恶心,她掀了掀眼皮,淡笑一下,“他的事我自然要关心关心,怎么能说与我无关?”
鬼谷子打量着她,讥讽道:“你哪来的脸?”
闻言,瑶轻轻地抚了一下脸,盯了他一会,不屑道:“他梦到自己前世了?”
鬼谷子眯了一下眼,稍稍停顿后,问道:“他告诉你的还是你听到的?”
“你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瑶有些不耐道。
鬼谷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嘲讽愈来愈大,道:“是啊,他梦到了,他梦到了很多,怎么,你害怕了?害怕他想起来?你前世那般漠视残忍我也没见你怕,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不能想起来!”
鬼谷子笑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或许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他逐渐开始记起。”
瑶不甘地重复了一遍:“不,他不能想起来!”
鬼谷子看着她极端将强的模样蹙了一下眉,在瑶的身上他再一次察觉到了不对的感觉,“所以你要做什么?”他问道。
瑶微微有些气息不稳,怒盯着他半晌便转身离开了。
鬼谷子注意到了她的右手,微微有些吃惊,瑶明明是有自体修复能力的,为何会这样?
瑶回到屋子里后,发现云中君站在院子里,瑶调整了一下表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在这干嘛呢?”
云中君回过身来,浅浅一笑,“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屋里,我以为你又偷溜出去了。”
瑶挠了挠脑袋,“没有啦,我就在府邸里溜达了一圈,你也知道我闲不住的。”
云中君若有所思了片刻,道:“那要不要我带你去集市上看看?”
瑶拼命点头,兴奋道:“好啊,现在吗?”
云中君笑着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是啊,要换套衣服吗?今天外面有点冷的。”
“好!你等我一下!很快的!”瑶飞速冲进了屋子。
云中君笑着摇了摇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还没坐多久,瑶屋子的门就开了,她提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刚想问他好不好看,突然想起他看不见的事实,只好放下了裙摆,拉起他的胳膊,“走吧走吧!”
清风过,天地间卷起一道清冽的气息来,瑶微微一愣,仔细嗅了一下,竟是云中君身上的。她不由地抬头看向他,他虽是闭着眼,但是唇边笑意缓缓流淌,矜贵风流,宛如三月春风。
如果,如果他睁开眼,那又该是怎样的惊艳?
云中君轻声道:“今晚的月亮会很圆。”
瑶看向他,“为什么?”
“今天是中秋。”云中君答道。
瑶点了点头,她现在思绪如麻,脑子里乱的很,压根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今日的市集上到处都是卖孔明灯,卖面具的,然而这些都勾不起瑶的兴趣,她安静地跟在云中君的边上,没有跟以往一样去凑热闹。
云中君察觉到了她的不对,问道:“你怎么闷闷不乐的,以往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小玩意的吗?”
瑶听后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什么,可能就有一点累了。”
云中君停了下来,问道:“累了?那要不要回去?”
瑶看他都要转身往回走了,连忙拉住了他,“不用,难得出来再看看吧,我只是有些烦闷罢了。”
“烦闷?可否与我说说为何啊?”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带着某种极致的韵律,仿佛玉石相击而起的回音,又好像是七弦琴上漴漴拨动。
瑶缄默了片刻后,试探性地道:“我想回去了。”
云中君的笑意微微有些凝固,“回去?”
瑶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虽是个孤儿,但是我也有朋友,也有重要的人。”
云中君笑意彻底落了下去,他不知道瑶是在撒谎,他心微微一痛,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瑶有些错愕。
云中君摇了摇头,“不,我希望你不要回去。”
瑶怔住,半晌后她的脸上徒然露出一个明亮的笑意来,她笑道:“你舍不得我?那行吧,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你这里好吧?”
瑶太善变了,谎话连篇,让人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更让人猜不透她那颗心究竟是善良的还是疯狂极端的。
云中君有些惊愕,没想到瑶的想法转变的这么快,他无奈地叹气道:“你是在骗我吗?”
瑶嘻嘻一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去,当她转过脸的一瞬间,她的眼眸刹那间冷若寒霜,带着满满的算计与阴毒。
青州海边,明世隐等人站在礁石上,他一身银袍被吹的簌簌翻飞,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则托着算卦仪,左眼红瞳亮若明火,算卦仪上金光流溢,一行行符篆呈现在算卦仪上。
弈星站在他的旁边,海风迎面,吹拂着他的发丝,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公孙离见了,将他拉到了明世隐道后面,给他拢了拢披风,语重心长道:“不要站在风口,能避开点风就避开点。”
弈星看着她一只立起一只落下的耳朵,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裴擒虎叼着一棵草懒懒地看向弈星,含糊不清道:“知道还站那么前?今天药吃了没?”
弈星捏着一角披风又对他点了点头,“吃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明世隐的声音缓缓传来,“算到了,她在东海上。”
杨玉环侧过头,明世隐手上的算卦仪已经消失,出现了一朵妖冶盛放的牡丹,她再看向他,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但是隐隐透出来的眸光,仿佛是藏在山水尽头的一缕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或者,低头。
“怎么算到了?以往不都算不出来了吗?”杨玉环换了个姿势抱着琵琶问道。
明世隐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的卦象以往都是有一团雾蒙在上面,而今天突然就散开了,一个鹿灵能改变卦象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身边有人引我们过去。”
杨玉环思忖了一会,道:“引我们过去的话那必然有人是黄雀,我们都是那人的棋子。”
明世隐冷冷道:“我倒想知道,会是谁引我们过去,鹿灵在那人那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公孙离探出了脑袋,确认一遍问道:“她当真逃到了东海?”
“卦象不会出错。”明世隐道。
公孙离之前被瑶一掌险些将耳朵削下来,现在耳朵已经好了,只是耳朵上留着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她听后,眼里一下子浮上疯狂与执拗,她恨恨道:“那就去东海!”
明世隐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东海上天气阴晴不定,贸然出海会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