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架——”
医务室内，李白坐在病床边上，无奈地看着她举着棉棒和酒精瓶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搜索有没有淤青或者伤痕之类的地方，第无数次认真地向她保证，“真的没有打架。”
王昭君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一副要和刘邦打架的样子？我以为你又像小时候那样打得浑身是伤呢。”
她想起小时候的他，明明浑身都是淤青，还能扬起大大的笑脸对着她，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王昭君忍俊不禁，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李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笑什么？”
女生狡黠地眨眨眼睛，“不告诉你。”
“喂…”
李白正想不满地说些什么，王昭君就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脸去看着他，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正要说的话。
“回去吧。”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象征性地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幼稚白。”
“喂…”
李白眼中的不满情绪愈发浓郁，他不服气地上前顶住她光洁的额头，透过她那双湛蓝的眼瞳，他仿佛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眼神无限温柔，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王昭君…你才是最幼稚的。”
敏锐得捕捉到了女生眼里突如其来的逃避，他伸出手去搂住她的腰肢防止她中途逃跑，李白垂下目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刚刚…你是在担心我吗？”
方才她对他露出那样紧张的神情，好像…真的是在担心他会不会受伤啊。
王昭君抬起脸看着他，接触到那一片清澈的薄荷绿时，她像是被抽走灵魂那般失神。
李白看着沉默的她，本能地抬起手轻轻晃动了她的肩膀。
“不要不说话啊，你到底有没有担心我？”
王昭君盯着他有点紧张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暧昧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李白终于忍不住瞪眼。
“王昭君…！”
“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我有没有担心你真的很重要吗？像个笨蛋一样一直追问，哈哈哈…”
“你说我是笨蛋？”李白气得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真是服了她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像是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心情顿时郁闷起来。
明明她的回答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王昭君止住了笑，改为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顺便伸出白净的手覆盖住他的额头。
微凉的掌心触碰到他的额头，指尖接触到一片温热的感觉。
她睁着明媚的大眼，眼里带着慧黠的笑意。
“李白，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笨的问题呢？”
李白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笑容纯净得如同泉水，流转于他的眼中。
“我当然担心你了。”
李白眼中的光芒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格外光彩熠熠。
突然间，整个世界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她喜欢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李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缓缓地凑过脸去。
王昭君的睫毛如蝴蝶双翼般颤动了一下。
两片嘴唇即将重合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李白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看不见了。
他缓缓从床沿边站起身，一只手揣进裤兜，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抬起，轻轻覆盖住她的头顶。
于是王昭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走吧。”
那天放学，王昭君才渐渐注意到李白意外的沉默。
起初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说话，虽然平常在她面前是个话痨，但话再多的人大概也有消停的时候，然而半晌之后，她的大脑自动地划掉了这个猜测。
莫非是因为…在医务室里被她中途拒绝的那个没有完成的吻？
怎么会呢…
王昭君转过脸偷偷地瞅着他，李白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皮肤白皙如玉，他鼻梁高挺得很自然，薄唇微抿，眼底带着孩子般的落寞。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李白才是最真实的李白，跟从前她所认识的他都不一样。
气氛有些微妙。她的手指开始紧张地卷起裙摆，大脑寻思着该找些怎样的话题才能缓解这样压抑的气氛，然而这一刻大脑好像突然短路了一样，什么都搜索不到，就在王昭君耷拉下脑袋准备放弃的时候，只听身旁的男生突然开口说话了——
“昭君。”
王昭君被他这么叫了名字，一时紧张，右脚踩上了一旁的凸出的路面，瞬间扭了脚。
她朝前踉跄了几步，在跌倒的瞬间被李白搂住了腰。
王昭君下意识地抬起脸去看向他，等着他一如往常的嘲讽，然而那张俊脸背着光，让她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李白用风轻云淡的声音说了一句：
“笨蛋…”
他蹲下身去，手指轻轻握住她扭伤的地方，抬起脸去看向她。
“能走吗？”
王昭君红了脸，傻兮兮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李白轻轻叹气，又缓缓起身，手指不自然地揣进裤兜。
“王昭君…”
“什么…？”
李白抬起手指，轻轻按住额头，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穿校裙…里面不穿安全裤的吗？”
“诶？”
王昭君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
“都看光了…”
李白红着脸别过头去，眼底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昭君羞愤地瞪大了眼睛，赶紧用双手按住裙子，有点愠怒看向他。
“李白…！”
“不过，没什么好忌讳的。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我都看过。”
李白转过脸去看向她，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那个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喂，我光屁股的时候你也在光屁股好吗？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好几岁一样。”
他的话遭到她严重的质疑。
王昭君真的很怀疑李白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惩罚她的，不然为什么他这个人只要在她面前嘴就变得这么坏？
她白了他一眼，用故意能让他听到的音量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别人的竹马都是把青梅当宝贝一样护着，我的竹马一天到晚只知道欺负我。”
李白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住了口，歪起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只不过是把她喜欢的人送她的裙子弄脏，让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故意让她和她喜欢的人划清界限而已。
这个…也能算是欺负？
李白摸了摸下巴，垂下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她。
“那…我也把你当宝贝一样护着？”
———————————————————
王昭君原本以为那天晚上李白说的话只是一时兴起，她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李白对她说的每一句类似于玩笑话其实都是认真的。
翌日下午的体育课，体育老师钟无艳按照惯例让男生练习打篮球，而女生是练习排球。
王昭君抱起排球，兴致勃勃地在排球场上活跃起来。
李白撑着脑袋，靠在玻璃窗前，眼睛定定地看向操场的方向。
耳边，意大利语外教马可波罗正在黑板上书写着意大利语的语法，嘴里还在滔滔不绝地作出解释。
窗外的天空澄清如洗。
排球被高高地抛在半空中，王昭君的长发被简单地束成了马尾，湛蓝的眸子仔细地看着朝她飞来的排球，手臂举过头顶，身子不停地晃来晃去，然而排球依旧在她的注视下越过了她的头顶，飞出了边缘线。
“过线了啊——”
钟无艳比了个手势，粗声大气地大喊道，“白队得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