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枢期几乎没合眼睛。自风决来之后,他才明白他对他的过去有多么的厌恶和恐惧。
他努力地调整着,想让姐姐看到他时不会起任何的怀疑,想着这仅仅一天的见面能和往常他与姐姐度过的每一天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美好。
风决说,姐姐在渝县呆不了多久,她要去京城,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在京城。
枢期很难过,他现在连秀才都还不是,他才开始念书没多久,他虽然有信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要考上状元得花好多好多年,要坐上那高高的位置需要花更长时间。
但是他知道姐姐愿意看到他读书的,他一直都知道,姐姐更希望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世事无常,枢期睁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就像他的未来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便到天明,占据了大半马车的风决舒服地伸展了身子,用一只手撑着身体,斜眼看着枢期。
“一晚上没睡?”他看着枢期眼睛底下那一片乌青,嘴角微翘,“你怕什么?南烛那么喜欢你,你尽管做就是。”
风决掸了掸衣服,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罐桃花醉,抿了一口,而后将酒吐出窗外。
他把酒罐递到枢期手边,“漱漱口?”
枢期摇了摇头,他拿出了水壶,用清水漱了口,“姐姐不让我喝酒。”
“她还管你这个?”风决将酒罐收了回来,笑道,“明明自己也是个小酒罐子。”
“小黑,到了吗?”风决听到了隐隐约约地人群的吵闹声,开口问道。
“阁主,马上就到县城门口了,我们是去楼里,还是?”
“去楼里,”风决道,“我的小剑客,怕是等得急了,肯定早早地就等在楼里了。”
的确,南烛早早地就起来了,她想见的两个人今天都会来。
万知阁一向是从不打烊的,有时候整个县城里就这栋楼灯火通明,不知怎么的,让这座城的老百姓都觉得十分安心,好像总有那么一分希望在等着一般。
天还是黑漆漆的,南烛便从李府悄悄地出来了,她没走正门,不想打扰那些正困乏着的门房。走在街上,黑漆漆的,她却不觉得害怕。
她盘算着接下来要好好地同风决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有,她还想在来点桃花醉。
桃花醉她这一年在好多地方都喝过,却始终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在某些时候,她想这口酒想得紧。
还有枢期,就一天了,她得给这孩子安排好,他心思太重,得想法子开解开解,若不然长歪了也颇让人头疼。
想着想着,南烛便走到了万知阁,那个主事的年轻人就坐在门槛上,拿着一把细剑,仔细地擦拭着,时不时地用食指弹一下剑身,听到清脆的剑鸣之后整个人的都柔软了起来。
南烛没有可以压制自己的脚步声,她踢踢踏踏地走着,那年轻人也依旧是神色轻松,低着头,“姑娘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阁主就要到了,姑娘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年轻人抚了抚剑身,而后将剑送回了剑鞘,站起身来。
还是一袭白衫,还是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南烛没有进去,她就倚在门框边,昂着头,问道,“你叫什么?”
“无言,”那人并未对上南烛的目光,而是眼皮微垂,十分恭敬的模样。
一片沉默,南烛想找些话来聊,不至于太安静,却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万知阁里的人有些什么本事她也不清楚,总不能贸然问人家是干什么的吧,于是南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冒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