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垂柳巷。
与同窗玩了一下午的周秋文,心情颇好地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家里走。
路过一户人家时,一盆污水突然泼出来,泥点子溅了他一脚。
周秋文额角暴跳,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泼水的女人看到他,连忙向他道歉:“是文哥儿啊,瞧我这没长眼睛的,差点泼了你一身水,你快把鞋子脱下来,回头我洗干净了给你送去。”
周秋文在街坊四邻面前,一直保持勤奋上进,温和知礼人设。这会儿心里对女人厌恶极了,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满:“婶子不是故意的,秋文自会清洗干净。”
女人夸道:“文哥儿大度,不与我这个粗人计较。正好你叔抓到一条大鱼,晚上和着豆腐炖了,给文哥儿送一碗尝尝。”
“不用了不用了,婶子家人多,留着自己吃罢。”周秋文连连推辞,心里却为女人的讨好泛起一阵阵得意。
“要的要的,听说豆腐炖的鱼汤比肉还补呢,你念书辛苦,合该好好补补。”女人态度坚决,大有周秋文不喝,她就要翻脸。
周秋文无可奈何,“被迫”接受了她的赠予:“多谢婶子。”
女人这才笑了,摆摆手催促他快回家歇着。
目送周秋文走远,她端着盆子脚步轻快地回到厨房,对正在烧火的婆婆说了想给周秋文送一碗鱼汤的事。
婆婆有点肉疼,但还是应了:“送一碗就送一碗吧,他年纪轻轻成了童生,指不定这次就成秀才了,跟他打好关系准没错。”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垂柳巷难得有个出息人呢。”
看着院子里追着大公鸡跑来跑去的小孙孙,婆婆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是啊,不容易,孔二娘那女人养了个好儿子,要苦尽甘来了……”
话音里的羡慕,隐隐带着几分嫉妒。
巷子的尽头,有一个更为破烂的小院,这里便是周家了。
周秋文长得不错,身着八成新长衫的他,站在自家门口,与周遭的环境颇有些格格不入。
孔二娘正好走了出来,看到儿子笑容满面地把他拉进门:“你这儿子,又去哪里玩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娘会担心吗?”
听着她的絮叨,周秋文有些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道:“同窗相邀,不能不去,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孔二娘追问道:“是哪个同窗?这次参加院试了吗?娘跟你说,像那些念书不行的,你少跟他们玩闹,会占用你大把的时间,什么好都捞不着……”
眼看她又要絮叨个没完没了,周秋文急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与谁玩闹心里有数,你就别担心了!”
孔二娘看出儿子不爽,心里很委屈:“娘也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