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之所以是桃花谷,不仅仅因为除了桃树没有任何花草树木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桃花谷的桃花,一年四季,从不凋谢。
还没睡饱的闵笙,顶着肿大的眼袋,愕然的望着酒窖里头抱着桃花酿不松手的司嗔嗔。
“你翘了早朝来的?”
司嗔嗔抬起头,雾气蒙蒙的眼里倒映出闵笙欣长的身影。
“大兄弟,快来陪我吃酒。”
闵笙摸了摸下巴参差不齐没来得及修理的胡渣,有些犹豫。
吃酒这般风流的事情,自当是白衣翩翩,仪容万千才是。
“你可以大方的告诉他真相,何必独自承受。”
在看到司嗔嗔红肿的眼角时,本想调侃的声调骤然变了味。
“我和哥哥左右不过是两条性命,可我不能不顾及母亲和腾哥儿,更不能不顾及温家千百余性命。”
司嗔嗔放下酒坛,想醉时难醉,无意时沉醉。
顿了顿,想起深宫里刚传来的消息,更觉沉重悲伤。
武帝欲将九公主赐婚给温启华,以此将温家与皇家,绑在一起。
有了九公主这个靠山,即使哥哥举事失败,也不会连累到他,而他,定会顾及旧情,放母亲和腾哥儿一条生路。
“你是不敢告诉他,还是不敢相信他。”
闵笙嘴角苦涩,却又不得不提醒司嗔嗔,温启华这等妖孽,岂是经不起事的。
何况,若是司池迟成功了,也需要温启华这等妖孽去辅佐大业的。
左右都是逃不掉的,不明白司嗔嗔何苦这样钻牛角尖的独自承受。
开的灿烂的桃花,也添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情绪。
“我是不相信天意,也不敢相信天意。”
司嗔嗔垂下好看的眉尾,只觉得桃花酿也不好喝了起来。
“不想喝便回去罢,有些事我始终不能替你选择。”
司嗔嗔故作半醉的表情刹那变了,“始终还是你懂我。”
骑着闵笙心爱的追风,司嗔嗔痛快的策马扬鞭,绝尘离去。
吃了一嘴巴灰土的闵笙,目光又添了三分伤色。
半日光景过去,司嗔嗔前脚回到司家,后脚温启华便查到了司嗔嗔这一日的行踪。
暗卫们纷纷往后退了再退,脑袋低了更低,虽知此番殃及池鱼已是定局,却仍然希望能避开。
“司嗔嗔,很好。”
温启华捏碎了手里的暖玉杯,碎片扎入血肉,渗出鲜活的颜色。
暗卫们目光齐齐一变,“主子息怒。”
温启华似是没听到一般,望着窗外的落日,想起昨夜的缠绵,更觉悲凉可笑。
她想要就要了,她想走就走了。
那他,算什么东西!
因为醉酒与他缠绵,醒来觉得对不起闵笙,所以天没亮就赶去桃花谷。
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的真心,弃如鞋履。
“告诉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每日利息加重三倍。”
温启华艰涩的开口,只觉得他和她之间,竟只剩下了金钱这个纽带了。
何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暗卫们松了口气,纷纷退下。
话说司嗔嗔这厢,屁股还没坐热,茶水还没咽下去,就看到了暗一的黑脸。
许是因昨晚醉后荒唐,司嗔嗔有些尴尬别扭,不管怎么说,她强上了温启华,完事了还第一个跑了,按温启华的性子,怎肯轻易罢休?
“主子让我告诉司大人,每日利息加重三倍。”
“……”
司嗔嗔又气又恼,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暗一离开。
夜渐深,京城的热闹丝毫不减半分。
司家依旧是安静的。
因为清贫,住在了最偏僻的巷子深处,周围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银钱,就也没什么挥霍的理由和动静。
无论白日黑夜,都一贯的静谧。
小律子骑着马,才到司家门口,便被黑漆漆又过分的安静给唬的心头乱跳。
想起宫里发生的大事,小律子顿时连滚带爬的进了司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拽上司嗔嗔,上马进宫。
而此时此刻的后宫,却是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张德妃虚脱在床上,一盆盆的血水无不昭示着无力挽回的结局。
李后和淑贤惠三妃,各怀心思的站在武帝身后。
司嗔嗔进来时看到武帝深不可测的表情,顿时惊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