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嗔嗔先让车夫将马车驾到了扶苏所住的客栈,然后就和莲心坐在马车里面等着扶苏。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扶苏便已经收拾好,退房出了来。
他全身的行李也就只有一个包裹而已,且包裹里除了一身替换的衣物,多是他自己配置的药丸。司嗔嗔早已心中有数,打算着明天去成衣店里给扶苏买两件衣服。
针线活她可不行,自然不能够亲手给他做衣服。
当他们回到宅子,门房的人告诉他们,在他们离开不久后,有一个姓王的官媒过来坐了一会儿。说是要给莲心姑娘说媒,不过因为莲心不在,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且说明天上午还会过来。
“说媒?给我?”
莲心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不太相信的问道。而且还是官媒,想来应该是哪个官家想要同她成亲。
莲心是不会往杜淳风身上想的,毕竟杜淳风是皇亲国戚。如果他想要同自己成亲,那么前来说媒的自然是世家名门的夫人,而官媒不过九品,当然不够资格替皇家说媒。
“难道是曾经相思楼的某个客人依然倾心与你,所以特意拜托官媒过来?”
司嗔嗔猜测着对莲心说道。
“不能啊,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如果真的有心,也不该拖了这么久才说媒吧?”
莲心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许是信心不足,这才拖到了现在。”
扶苏难得开口,司嗔嗔倒认为这是最接近答案的真相。
“不管怎样,明天那官媒不是还会再过来的吗?到时候不久自然知晓了。”
司嗔嗔心中尽管困惑,不过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等着明天答案自然揭晓。
“管他是谁,反正我是不会嫁给那前来提亲的人。司嗔嗔,你明天帮我打发了吧。”
莲心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司嗔嗔颇为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来就算相思楼不再开了,她这个曾经的老鸨,依然还是有操不完的心哪。
嗔嗔夜,司嗔嗔躺在床上还是有些睡不着。于是又到了园子里赏月,不过今夜的月倒是没有昨天晚上的那样圆。莲心早已睡下,但园子里却也还是有人。
青竹色的衫子,玉树临风的背影,被摘下的面皮下是一张妖孽的俊颜。无端的就让司嗔嗔想起了祸水这两个字来。
“司嗔嗔。”
扶苏好听的声音磁魅想起,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像唤其他人那样唤着司嗔嗔姐姐。
司嗔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曾经见证了扶苏最不堪的一面,以至于让他心里有些别扭的不愿意叫姐姐。倒也没有真的十分计较。
“睡不着?”
司嗔嗔来到扶苏的身边问道。
她清悦的声音异常动听,扶苏有些贪恋的看着司嗔嗔,却也隐晦的没有让司嗔嗔发现异常。
他心中清楚,司嗔嗔只是将他当成弟弟而已。
“你和温启华?”
在鬼医谷中,他得到了司嗔嗔离开温启华的消息,便想也没有想便辞别了师傅。如果温启华不再司嗔嗔的身边,还有谁能够保护她。
扶苏知道自己的武功甚至都没有司嗔嗔离开,但是他好歹是鬼医的嫡传弟子。除了医术高超,更重要的,是他也善于用毒。因此,即便他的武功不怎么样,可即便是武林第一高手也不会轻易夺了他的性命。
“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属下,更同他没有任何的瓜葛。扶苏,以后温启华在我面前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司嗔嗔毫不客气的同温启华划清视线。扶苏稍稍愣了一下后,便微微笑了。
“嗯,我知道了。”
并没有问任何原因,只是笑容里似乎非常开怀。
司嗔嗔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所以也就不再想了。
礼部尚书府。
“娘,我听说今天白天表姐被太子赐了一杯毒酒,裹了草席扔到乱葬岗里去了。是不是表姐给太子妃下毒泄露了?”
一身鹅黄裙装的徐莹莹容貌俏丽,眉眼之间却带着掩盖不去的骄横之气。
在看向坐在软塌上三十几岁的妇人时,语气中带了难得的紧张害怕。
此时房间里就只有李氏同徐莹莹两个人,其他的丫环都已经去了外面。
“慌张什么,就算你表姐害了太子妃,又与你有何相干。难道是你给的她毒药吗?”
李氏虽然三十如许,但并不显老。只是一双眼睛显的十分精明,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一样,让人看了难免多了几分的不舒服。
“可我经常去太子府看表姐,谁知道太子会不会怀疑我。而且表姐死了,以后我能够看到太子的机会就更少了。万一太子再将我怀疑上了,我岂不就是更没有办法入了太子的眼吗?”
徐莹莹有些不甘心的坐在一旁的黄梨木椅子上,揪着帕子恨不得给撕成了好几瓣。
“现在你就给我立刻收了想要进太子府的心。如今你那表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显然已经坏了事。只怕连你舅舅一家都难以幸免。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家中,哪里都不准去。对外我就说是你染了风寒,我会尽快给你找个夫家嫁了。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太子怀疑,再连累到你父亲的身上。”
李氏一想到她那个不争气的已经死去的侄女,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本来还想着自己女儿有机会可以争争那个富贵的位置。如今倒好,西滨的提前暴露,让她的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更是没有想到太子平时看上去清雅温和,但在西滨这件事情上却处理的如此干脆果决。这般雷霆手段,对侄女的毫无感情,都不免让人感到心惊。
如此一来,她倒是有些收了想要将女儿送入太子府的心。
这太子看似温和,但其实却深不可测。李氏可不敢再冒这个险了。
“娘,您不是说我可以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吗?怎么现在又让我嫁给了,我不同意。”
徐莹莹气的哭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要嫁给那些官员的子女。在她看来,谁也比不上太子的身份尊贵。她要嫁,就嫁给那天下最尊贵的人。
“你是要气死我吗?难道我这当娘的还会害了你不成?反正这件事情你就是不同意也不行。”
李氏强势起来,徐莹莹也没有办法。扭不过李氏,她便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只剩下一个李氏靠在软塌上揉着心口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她当初给了女儿这样一个念想呢,要想让她这么快就放弃这样的梦,实在是难。
罢了,慢慢来吧。
如果逼的太急了,只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徐莹莹又是李氏最宠爱的幺女,自然舍不得她吃任何的苦头。只打算等明日女儿冷静下来,再好好将事情掰开揉碎了给她好好讲讲。她总会听进去的。
太子府里灯火通明。
尽管处置了西滨,但太子还是不放心的将许多人都清理了一边。那些可疑的虽然没有处死,但都被集中打发到庄子上去了,也是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疑心。毕竟他也清楚,这太子府还是有很多双的眼睛都在盯着的。
如果做的太绝,只怕那些背后之人难免会在父皇的面前给他上眼药。
现在,慕容麟只希望蕊心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其他的,都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做打算吧。
毕竟目前为止,这才是最重要的。
处理完了一切后,慕容麟便打算回去休息。就看到蕊心扶着肚子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还穿的这样少?”
“现在天又不热,穿的多了,我才难受呢。”
蕊心嫣然一笑,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严重。可见扶苏的医术高超,不过才一日的功夫,便已经有了起色。
“那也不能这样不在意。”
慕容麟亲自扶着蕊心回到了房间里。看着他这样关心自己,蕊心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蕊心,如果不是因为嫁给我,你也不会面对这样多的危险。你可曾后悔过?”
慕容麟深深的目光落在蕊心娇美的脸上,眼神之中有着褪之不去的歉疚。
“我怎么会后悔呢,你对我这么好。”
蕊心的眼中确无丝毫后悔之意,慕容麟对她如此一心一意,身为太子,的确是十分难得。
慕容麟心中宽慰,二人躺在床上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终于休息。
这一夜,终究是个不眠夜。还不知有多少人都难以入眠。
第二天,那姓王的官媒又亲自上门。莲心自然是没有出面,所以是由司嗔嗔出面接待的那王氏。
一开始,司嗔嗔对王氏的态度很友好的。心里想着虽然莲心不打算嫁给那上门提亲的人家,可也没有冷了脸的意思。只想着客客气气的拒绝便是。
不过那王氏态度却是有些嚣张,一副她提前的人家看上莲心那就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一样。
当司嗔嗔从王氏口中听出那提亲的人家后,一张笑脸便忍不住微微沉了沉。
“哦,你说的可是那督水监的长官许大人的独子许林浩?”
“正是。要么说莲心姑娘走了运呢,那许大人可是位列四品,其夫人更是襄阳侯府的千金,这许少爷可是他们唯一的独子。这莲心姑娘嫁了进去,那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王氏作为官媒出身,一张嘴巴可真也算是舌灿莲花了。
可是司嗔嗔的脸上确无半点喜色。
作为曾经相思楼的老鸨,又是温启华的手下。对于这京城中的官员,自然是了若指掌。因此当这王氏一提出,她略略一想,便知道了这许家公子到底是谁。
要说这许林浩,也是出身富贵。父亲职位不低,生母虽然是庶女,却到底也是出自于襄阳侯府,听说还颇受襄阳侯的疼爱。否则又怎么能够亲自给女儿挑了许大人这样一个女婿。
只是再富贵,那许林浩也非良人。如今那许林浩听说已经二十有三,却并未婚配。自然不是因为许家自持身份而挑花了眼。而是因为那许林浩少年起便又龙阳之癖,听说他身边伺候的都是模样清秀的小厮。但凡是有些底蕴的人家,一听说许林浩有这样的癖好,自然不会将女儿送入火坑之中。
原本头几年,这许家还一直遮掩着。奈何三年前许林浩同一富家子弟争一个清倌的时候大打出手。这才被人捅了出来,因此许林浩这几年在京中的亲事一直十分困难。
司嗔嗔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许家是怎么将算盘打到莲心身上的?
“不知许公子为何会看向我们莲心,要说莲心的身份,您也不是不知。能够配得上许公子的名门千金不知凡几,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司嗔嗔倒没有发作,她只是微微笑着看向王氏,打算听听王氏的理由。
王氏的嘴角有些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当然是因为莲心姑娘盛名在外,许公子曾经又过去相思楼见过莲心姑娘一眼。这才倾心不已,想着将莲心姑娘迎入家中。司姑娘,要我说,能够让莲心姑娘做正室娘子的人家可是少之又少。如今许公子看上了莲心姑娘,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否则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司姑娘不如将莲心姑娘叫出来,问问她可好?”
王氏对司嗔嗔说道。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就可以做主。莲心是不会嫁给那许公子的。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司嗔嗔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那一双清眸仿佛洞察人心一般,望的人无所遁形。王氏的脸上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