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阳想了一会,迟疑着说:“说起精兵,我手里倒还真有个家伙,他可是个人才,以前打过不少硬硬仗,山地战经验丰富。可那是人家的兵,我这就要还的。”
“是人才就要留着,暂时也不要急着还!放眼滇西湎北,还有哪里的战事比得上松山重要?”李副军长板起了脸,“借调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不到人,我这张老脸还要不到?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是!谢军长成全!”陈跃阳敬了个礼,满脸喜色。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今后的路还很长,松山只是一道坎,过去了以后,这才算是起步。”李副军长目光炯炯地看着陈跃阳,轻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要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要让你上,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牺牲,何来成就?”
这一次陈跃阳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神情已不止是感激。
“你听懂了吧!”李副军长拿起了望远镜,再不看他一眼。
跟来的时候战战兢兢相反,陈跃阳回去的路上显得无比轻松。这所有一切也是李副军长教的,早就学了乖的陈跃阳当然不会说,自己看中的那个人才,来自司令部预二团的。
如果可能的话,马成龙宁愿自己没有认识过牛魔王。
不管是谁,脑袋被整个割下来自然都会死的不能再死,牛魔王也不例外。把他的尸首送回原先的战地医院后,他的弟兄都不敢相信这个身经百战强壮如牛、被打了黑枪也跟没事人一样的家伙,就这么简单不过的没了。不少83团的伤员当场嚎啕大哭,有人推牛魔王冰冷的身体,也有人抱着他的头,就好像喊上声,他就能醒的过来一样。
牛魔王跟瘸五他们最多算是萍水相逢,虽然这家伙是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滚刀肉,但谁都知道,如果这次马成在不在,他是不会带着枪伤去蹚这趟浑水的。关系好的弟兄都记得他在医院里说起黑丛林特遣队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就是特遣队的一员。有弟兄说他这次之所以要巴巴地跟马成龙一起走,就是为了要纳投名状、进特遣队。牛魔王那两下子在全团都是拿得出手的,他嚷嚷着要追陈跃阳等人的时候,就算是旁边病床上交恶已久的副连长,都替他打气鼓劲。
谁都没有想到牛魔王几天后就会被抬回医院,而且再也爬不起身。对于马成龙来说,送牛魔王回来这件事无疑是痛苦的选择。然后那些伤兵却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质问他,为什么他毫发无伤,而牛魔王却被连脑袋都让人割了下来。
战争早已让人们更习惯于沉默和承受。
有个83团本团的副营长路过时,看见牛魔王的尸首,不由吓了一跳,问清事情后,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啧啧,死的不划算啊!”
旁边一圈伤兵都变了脸色,陆陆续续都抬手敬礼。牛魔王是上尉连长,来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姓孙,因为脸上坑坑洼洼蔚为壮观,人称孙石榴。这个孙团长说话古里古怪不是没有原因的,牛魔王活着的时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姓孙的靠裙带关系爬上营副位置,除了马屁功夫以外再无能耐,平时没少被牛魔王开涮,这会儿见人死了,自然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