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道:“并州相距关中不过一日多的路程,若是叫楚王在并州站住了脚跟,必成大患。”
长孙无忌道:“不错,为父命你来此也正为此事。”
长孙冲问道:“阿爹可是有什么要交代儿的?”
长孙无忌道:“若是为父向陛下举你为并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你可敢前往?”
长孙冲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一下子愣住了,长孙无忌是文臣,长孙冲自己官拜宗正丞,也是文臣,而录事参军事却在边州军府,算是武臣,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会突然这么说。
长孙冲顿了片刻后才问道:“阿爹怎的突然问及此事?阿爹可是要儿入并州大都督府以为内应?可楚王知道儿是阿爹之子,必定多加堤防,恐怕行事不易吧。”
长孙无忌道:“为父是想你入并州大都督府,不过倒也不是为了要你做内应,正如你所言,李恪知道你的身份,必加防备,探听消息不易。”
长孙冲闻言,越发的不解了,接着问道:“那是为何?”
长孙无忌道:“其一,你是长孙家嫡子,你在并州,李恪心存顾忌,行事多少还会忌惮几分;其二,你已一十有八,年近弱冠,也该去军中搏些军功了,总留于长安能成何气候?此番李恪主事北平薛延陀,正是搏功之时,你去了正是时候。”
大唐立国之初,重武轻文,凡朝中三品及以上重臣,哪怕是文臣,身上多多少少都背着几分军功,长孙冲是长孙无忌嫡长子,将来是要承继长孙无忌家业的,岂能是全无军功压身。
长孙冲虽是文臣出仕,但手上也有几分弓马功夫,若是从军,他倒也不甚抵触,只是投于李恪麾下,李恪和长孙家又一向不和,长孙冲的心里却有些不安。
长孙冲道:“若要儿从军,儿自无不应之理,只是楚王和阿爹不和,视同仇寇,战阵之前又是刀剑无情,只怕儿难以保全性命啊。”
长孙冲所忧倒也不无道理,沙场无情,李恪和长孙无忌又向来不和,李恪堂堂并州大都督,想要设局做死一个七品的录事参军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诸子中又以他最贤,长孙无忌自然很是在意长孙冲的安危。
不过长孙无忌却笃定道:“这一点我儿倒是不必忧心,楚王何等聪敏,你是为父之子,为父又和楚王不和,正因如此,楚王反倒会竭力保住你的性命,以免朝中非议,陛下猜疑。”
长孙冲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想了想,似乎也确是这么个道理,李恪其志不小,越是如此,便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越是在乎李世民对他的看法。长孙冲是李世民的内甥,颇得李世民疼爱,长孙冲若是在并州有个好歹,李恪跟李世民也无法交代。
长孙冲道:“阿爹所言极是,倒是儿想的差了,只是儿还有一事不解,还望阿爹解惑。”
长孙无忌道:“何事,你只管问来便是。”
长孙冲问道:“听着阿爹的口气,似乎也认定了李恪能平薛延陀,只是李恪虽挂右骁卫大将军,也曾为扬州大都督,但从未于边州统军,阿爹又为何这般笃信李恪,要儿去取这份军功?”
长孙无忌听了长孙冲的话,叹了口气道:“陛下既命李恪为并州大都督,经略河东,自有陛下的道理。而且李恪虽年少,又与为父不和,但有一点为父却也不得不认。李恪文武双全,论文才武略、论城府手段、论心胸眼识,李恪确为当世翘楚,胜太子和魏王多矣,你随在他左右,多学着些也是好的。”
长孙无忌和李恪不和,但长孙无忌在内宅评起李恪,却也并非尽是不堪之语,反倒颇多赞许,倒也不失盛世大唐、戎马宰相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