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玠听得眉头紧蹙,攥着她的手也是紧了又紧。忘尘被他捏得龇牙咧嘴,几度想把手抽回来,不过看看眼下黄橙橙的桂花糕,她还是默默的没有吭声。
糕点不糕点的不重要,主要是她想做一只有骨气的鸡。有骨气的鸡要坚决扞卫手里的食物,不能浪费粮食。
回到客栈后,忘尘总算把糕点都吃光光了,她毫不客气的甩开长玠的手,倒头就睡。
一觉从清晨睡到傍晚,忘尘才悠悠醒转。
迷蒙的睁开眼睛,她看到长玠坐在床沿处,正拉着她的手,神情复杂得看她手上的镯子。
忘尘一个翻身,把手抽了回来。长玠旋即一愣,看着她满是抗拒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醒了就起来吧。”
他淡淡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撩开帘子,去看外面华灯初上的街道。
忘尘没有吱声,装成又睡着的样子,完全不准备搭理他。
“一刻钟时间,你若不起来,我便自己去茶楼。”
一刻钟后,忘尘已经穿戴整齐,比长玠还要快的等在了门边。
虽然知道她肯定会耐不住性子爬起来,但是如此积极又迅速,还是让长玠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外面的天还没有全黑,街灯在深蓝色的下,像是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格外柔和的光。
忘尘跟在长玠身后,又看到了和上次一样的各种糖人。她抿了抿嘴唇,快步走到长玠旁边,很自然的就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长玠微微笑着,没有理会她期待的小眼神,自顾自的往前走。
眼看着就要走过卖糖人的摊子,忘尘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一点章法都没有。早上给牵手就有糕点吃,怎么到了傍晚,什么都莫得。
她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他:“我想吃糖人。”
长玠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
不给买,行,那手也别想牵了。
忘尘的凤眼上扬,猛地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岂料已经送出去的便宜,哪里这么好收回。长玠像是算准了她会来这一招,攥紧了她的手,一丝机会也没有留给她。
试了几次无果,忘尘气的往下一蹲,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住长玠。
长玠没有办法,只好顿住脚步。他看了一眼旁边各种形状的糖人,又看了一眼地上闹脾气的忘尘。心平气和的说:“你今日已经吃了太多甜食,不能再吃了。”
“这位公子,既然夫人那么想吃,就给她买一个吧。人生苦短,公子可要听老夫一句劝,及时善待心上人呐。”卖糖人的老者瞧着二人,语重心长的说。
长玠和忘尘皆是一怔。
特别是忘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夫人,什么心上人,说谁呢?
老者看这二人,见他们年岁都不大,心想,现在的人成亲啊是越来越早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年少无知啊!
看这小姑娘顶多是刚及笄的模样,又生了一副好容颜,竟也这样快就遭了夫家冷落。连吃个糖人的银子都没有,还要问丈夫讨要,真是可悲。
思及此,老者又对忘尘多了几分同情。于是作为长者,他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位薄情寡义的年轻丈夫。
“老夫在这儿,卖了一辈子糖人,见了太多像你这样的少年人。曾有个男子,也是你这般年纪就早早成了亲。好的时候呐,把老夫的糖人摊子都能买了去,只为博红颜一笑。
后来日子久了,家里又添了新欢,男子对原先的女子就生了厌倦。再从老夫摊前过时,便是一只糖人也不愿买给身后的女子。甚至因为女子三番五次的恳求,对那女子大打出手,扬长而去。唉……老夫赶紧去扶那女子呐,拿了一只糖人准备白白送给那可怜女子。岂料那女子不收,只是红了眼睛,说她并不是想吃糖人。
再后来,女子福薄啊,难产,就那么没了。没了以后,男子又来买糖人,哭着喊着要送给那女子,可惜斯人已逝,再买多少糖人都于事无补。
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懂得善待眼前人的意义。待你年岁增长,便会明白这世间太苦,你手上的一点甜,或许就是某个女子千万次望眼欲穿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