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啊,哼,打坏了最好。”红袖委屈生气,抬起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赌气的说。
见红袖的头又准备趴下,那小和尚却是急了,连忙伸手,将她的头扶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别哭了,乖,我带你去找我师父。”
红袖慢慢停止不断流下的眼泪,直到视线慢慢清晰,才看清了面前小和尚的模样: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和嘴,同她一般的白嫩皮肤。穿着深蓝色的,看起来有些旧的僧袍,还有些大,想来应该是他哪个师兄穿不下的。
看着红袖呆愣的模样,那小和尚的表情似乎有些焦急:“喂,你怎么了,你说说话,不会哭傻了吧。”
“你才哭傻了呢。”红袖破涕为笑,一把将小和尚的手拍开:“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大雄宝殿吗?妈妈还在那里等我呢。”
小和尚却对妈妈这个称呼有些好奇:“妈妈?你的娘吗?你跟你娘走丢了吗?”
红袖想了想,她的爹和娘不要她了,将她卖到风月楼,蕊辛妈妈却对自己很好,风月楼里的姐姐妹妹也很好,若说蕊辛妈妈是自己的娘,似乎也没错:“嗯。”
小和尚甩甩手,将手背到背后,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就走吧,也不知道你怎么绕的,能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要不是因为我,我估计你就要睡在这里了。快走吧,你看现在,天都快黑了,你娘估计都等急了。”
红袖很听话的跟在小和尚后面,但毕竟是小孩子,二人年纪相仿,很快便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和尚?”红袖天真的问道。
“师父或,我是子字辈的,给我取名叫子奘。”
“子奘?就跟那高僧玄奘大师一样的名?”红袖问道。
“你还知道玄奘大师?”
“当然了,妈妈老在我面前说,玄奘大师从西天求取了真经,若是她能有幸目睹一二,那可真的就是圆满了。不过你嘛……”红袖轻轻扫了子奘一眼:“我看你,就只能做一个小和尚。”
“哼。”
红袖见子奘生气了,生怕他不带自己去大雄宝殿,因此小心的拉着他的袖子,慢慢的道:“别生气,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取笑我的名字嘛。”
子奘看了红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红袖。”
“那就是师兄那些俗世故事中的红颜祸水!”
“小和尚!”红袖那个时候虽然不理解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因此生气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这种话,小心佛祖怪罪你。”
子奘却是笑了起来:“你知道诳语什么意思吗,你就在这里乱说?”
“我……”红袖的脸有些憋红,她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并不想被小和尚看扁,急急的道:“就是不能说!”
子奘也没有回答他,因为,大雄宝殿就在眼前,他抬手一指:“到地方了,你自己去吧,再见。”
红袖气的撅嘴,回道:“再见!再也不见!”
蕊辛妈妈此时刚刚好作完功课,又给恩慈寺捐了一笔香火钱,此时出来,四处张望,明显是在找红袖。当看到红袖朝她奔跑而来的身影时,蕊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牵着红袖的手,便往恩慈寺的大门走去。
红袖那个时候不知道的是,子奘虽然嘴上气他,但却很担心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一直目送她,知道红袖离开恩慈寺的大门,他才放心的,一颠一颠的回到了僧舍。
后来,子奘在知道了红袖究竟是做什么,“妈妈”这个称呼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他才明白,为什么那天他看蕊辛会觉得很奇怪,因为,相比于其他香客,蕊辛的穿着实在是太华丽了一些,当然,贵夫人他也见过,但蕊辛的华丽却透露着一股子烟尘气,看起来就很不同。
但是,就好像是孽缘一般,子奘却从那天起将红袖的模样放在了心上,虽然口头上老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也觉得自己是修行不够,才会如此,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比谁都用心学习佛经,比谁都起的早,睡的晚,就是为了早一天彻悟大道,将红袖的影子从心里剔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