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睛,四周依旧黑漆漆,无法辨别白天黑夜。头顶依稀有零星的微弱光亮,顺着孔洞渗入进来,她判断天应该亮了。
“陆谨行。”姜久本能的喊了声,昨晚她和这个男人一直在聊天,两人聊啊聊,不知道什么时间,她只记得说的口干舌燥,然后才渐渐抵不住困意。
“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近在耳边,姜久瞬间安心下来,“天应该亮了,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嗯。”
男人依旧低低回应了声,姜久想着大家联系不到他们,肯定能发现不对。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她并不需要太担心。
想到此,姜久长长松口气。枯井内潮湿阴冷,她裹住身上的大衣,对于周遭的臭气熏天好像已经免疫,“陆谨行,你冷不冷?”
“饿不饿?”
“哎,早知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昨晚我应该把剩下的面全都吃掉。”
“我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昨晚的面条真是不好意思。”
姜久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但身边的男人都没有回应。她还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大半边身子都僵硬的失去知觉。可枯井底部积水很冷,她又不能站起来。
“陆谨行?”
姜久伸手碰了碰身边,冰冷的指尖触及到一片火热。她咻的睁大眼睛,猛地想起昨晚陆谨行胳膊受了伤,而且那根木棍上面还有生锈的铁钉。
姜久挣扎着从他肩膀滑下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双腿直接站到积水中。她伸手摸了摸陆谨行的额头,果然滚烫。
“你发烧了。”
肩膀的重量突然消失,陆谨行双腿不稳,整个人差点栽倒。姜久摸索着扶住他,吓得尖叫一声,“陆谨行!”
“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男人开口的气息有些微弱,但语调还有着满满的调侃:“我还没死呢,你这是想直接把我吓死吗?”
“你烧的温度很高。”掌心下的额头如同烧开的水,烫的姜久不自觉瑟缩下。她拉起他受伤的手臂,黑暗中不知道按到哪里,只听男人‘嘶’了一声。
“伤到这里吗?”姜久又按了下,昨晚那根木棍落下来时,击中他的手臂,生锈的铁钉将他的皮肤划破,伤口很深。
姜久看不清伤口具体有多深,但从她指尖的触感,以及这个男人的反应判断,应该伤势不清。
心中一阵强烈的自责,明知道他受伤,可她还坐在他肩膀上,还披着他的大衣。这样阴暗湿冷的地方,他强撑着伤口的痛,还要抗住寒冷,怎么可能支撑的住?
“来人啊,来人啊!”
姜久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扬起脑袋,朝上面一通大喊大叫。井下位置深陷,她求救的呼喊并不能有效的传出去。
“别喊了。”陆谨行轻咳声,似乎有些不耐烦,“纪尘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很快是多快?”姜久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全身的滚烫,瞬间有种无形的恐惧。她没有受伤,还能坚持。可陆谨行已经发高烧,他坚持了一晚上,还能再坚持多久?
“一个小时还是一天?”姜久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发热,“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也不会找到我们。”
“呵。”
陆谨行低笑声,缓缓握住姜久的手,“怎么,你害怕了?”
“不是。”姜久撇撇嘴,“我是担心你的伤口,伤口需要消毒治疗,如果耽误太久的话,我怕……”
“哎。”
男人低笑声,“姜久,自从我娶了你,是不是都很倒霉?”
“你说,你是不是克我?”
“……”
姜久鼓起腮帮子,刚要还嘴,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沉声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还这么年轻,我……允许你改嫁。”
“对了,三年之内你不能改嫁,怎么也要给我守孝。”
“……”
“还有啊,如果你再嫁人,绝对不能选宋少时,我特烦……”
“陆、谨、行——”
不等男人说完,姜久气的发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能不能说点正常的,给我说人话!”
“生气了?”
四周光线黑暗,姜久无法看清男人的表情,即使看不清,她也能想象出来。此刻,这个男人一定眼尾上扬,薄唇轻挽。每次他嘴欠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我说的哪里不是人话?”陆谨行绝不吃亏的毛病,在言语中也从不相让,“我说的很对啊,你不是一直讨厌我?要是我死了,以后就没人压榨你,没人对你发脾气,更没人欺负你了,你还能带着我的巨额遗产远走高飞,重新生活。”
姜久听着他的话,眼前不自觉幻想出某个画面,她心尖一紧,鼻尖忽然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