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追出来的罗忠见势不妙,忙跑过来一把拉回了元廷焕。
元廷焕见状,只能恨恨看一眼元谨,回了祥丙宫内,满怀恨意地先撩起袍角,跪下来。
展钰见他回来,双手持着明黄卷轴,毫无情感色彩地字句飘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廷焕身份卑下,得圣上抬宠,自即储君位以来,不孝不敬,狼子野心,为谋权位,多番王府宫廷规矩,更私下结交臣宦,破坏祖制,如今更是谋害同胞兄弟,枉顾人伦友爱,特褫去储君封号,恢复亲王位,择日携家眷前往皇陵,终身侍祖,不得皇令,不得返京,钦此。”
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张圣旨的内容,但亲耳听见,元廷焕仍旧是双膝一软,站不起身,然后悲愤疾呼起来: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是冤枉的啊……儿臣并没害过宁王啊……”
正这时,伴随着脚步迫近,抽泣的女声亦是响起来:
“展公公,殿下绝对没有谋害宁王啊!求陛下那边明察啊——”
展钰漠然看一眼赶出来的原太子妃于氏,恢复了对她的旧称:
“吴王妃,奴婢只是传达宣读皇上的意思。您对奴婢解释也没用。其实,现如今已经算好了,至少还能留住性命,还能保住吴王的名号与俸禄。”
于氏自然也知道如今木已成舟,终究长叹息一声,上前去搀起丈夫,低声:“算了,算了,先进去吧……”
元廷焕却放似抽走魂魄,依旧呆呆地跪在地上,毫无生气。
于氏见丈夫这样,也不催促,只默默在一旁陪着,只抬起手将元廷焕因为忙乱慌张时落下的一束发丝不经意塞回冠中,以此维持着丈夫最后的一点尊严。
展钰又道:“隆恩浩荡,准吴王一脉迁去皇陵之前,可以留居祥丙宫,准备好了,再启程。”
说完,也没没逗留,与宫殿门口的元谨颔首行了个礼,带着人离开了。
于氏见展钰走了,轻声:“王爷,进去吧。”
元廷焕却兀自出神。
短短东宫生涯,宛如南柯一梦,如今才醒来。
半会儿,才自嘲:
“原来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我母亲是个卑贱底下的宫女,能与父皇一朝春风诞下我,本就已经是上天的失误了,我这样的人,又怎可能担负起天子之责。我这一生,注定就是被人嘲笑,无法善始善终的。”
话音甫落,却听于氏已断然开口:
“便是这世上所有人都嘲笑王爷,妾身也会与王爷风雨同舟,一路随行,即便是冷寂皇陵,也是繁华人世。”
元廷焕眸色一动,看向妻子,心底涌现无限愧疚与懊悔。
亏得自己前端日子还蒙了心窍,那样宠信宁氏。
到头来,陪伴自己的始终还是自己明媒正娶来的妻子。
他手滑下去,紧紧攥住妻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