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诺竟看得愣了一下。
小乞丐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吧?我这人就有这么点本事,惯会读心。我第一眼看你的美男,就知道不是好人。”
秦宇诺瞪眼问:“知道不是好人?知道不是好人,你不告诉我?”
就听小乞丐无辜地说:“我说让你打发我两个铜子,谁让你硬是舍不得?”
秦宇诺失语。
乞丐又嬉笑一阵,与上次一样,嘎嘎的难听。
突然,空气中传来细小的几声“咕咕”。
是乞丐的肚子在叫。
乞丐仰脸看秦宇诺:“你有吃的吗?”
秦宇诺说:“……”
她是个被人追杀坠崖的人。
但乞丐马上又说:“我倒是偷了只鸡。”
秦宇诺马上惊问:“你偷了鸡,为啥还饿?”
乞丐说:“不会做。”
秦宇诺说:“……”
乞丐的大眼睛里充满无辜。
秦宇诺咽了口口水,问:“小乞丐,你连这点基本求生的技巧都没有,怎么活到现在的啊?你到底配不配做乞丐?”
说着,接过乞丐递过来的一只断脖子鸡,就开始手脚麻利地去毛,又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开膛破肚去内脏。
乞丐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劳作,说:“说出来你不信,我这双手,就没做过半件粗活儿,甚至在不久之前,我还以为苹果天生是白的,西瓜天生是红的。我以为只有人长皮,水果都是不长皮的。”
秦宇诺不抬眼地说:“你咋不说自己是松洲大陆的王呢?不过没事儿自我陶醉陶醉,也不错。过不上那样的日子,想想又不犯法,又不用上赋税。我小时候吧,每当挨饿时,就幻想自己有一天走着路,突然掉进一潭糖水里,全是糖水,喝也喝不完。”
乞丐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从没吃过水果。我活到现在,没饿死冻死被狗咬死,就算不错了,哪里吃得上水果。”
秦宇诺听得鼻子一阵发酸,哑声道:“这么说,我们还真是一家人,苦一堆儿去了。”
乞丐朗声一笑,道:“想跟我做一家人,哈!”
秦宇诺手下一个骤顿,愣住。
她愣住,并不是因为一个乞丐竟能摆身价,而是因为乞丐的那声朗笑。
音质剔透如佩琅相击,跟那沙哑厚浊的声音,哪里像一个人发出的。
乞丐再发出一声笑,又变成嘎嘎的难听。
秦宇诺晃晃脑袋,确定是自己幻听了。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心智混乱一点,也是正常的。
然后“哼”一声,瞪眼道:“也是,谁要做乞丐婆,你想得美。”
一边说,突然就又想到梦里的那个小乞丐,披一件泥浆横流的破衫做聘礼,还美其名曰“浆衫”。
这么逗着嘴时,秦宇诺已经从四处寻来干柴,还好,小乞丐身上带了火折子。
生火,将鸡架到火上,秦宇诺又就地取材,找了些松果草茎之类的塞进鸡肚子里。一盏茶功夫后,清香传出,小乞丐开始咕嘟咕嘟地咽口水。
秦宇诺看得好笑,问:“烤个鸡你都不会,你平日都怎么过的?”
乞丐眼都不眨地回答:“抢。抢别的乞丐的吃食。谁也抢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