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晟认真地说:“我不是说给我准备热水、帮我递送衣服。我是说帮我洗。帮我洗,懂不懂?”
秦宇诺哑声道:“沐梓晟,你别过分了。老娘已经嫁人了。”
沐梓晟淡定地说:“我是皇帝。我杀了你的郎君,你不就可以嫁给我了?”
秦宇诺低头思索片刻,猛一抬头,双眸清冽,说:“洗澡就免了,陛下直接上床怎样?”
沐梓晟深吸一口气,眸中的火苗几乎窜到睫毛梢。
沐梓晟躺到床上,对秦宇诺一伸双臂,亲热热地唤道:“小珍珠,来!”
秦宇诺一抬手,手中执着一圈长绳,在沐梓晟发呆的间隙,手起刀落地将沐梓晟捆了个结实。
沐梓晟的语气更热:“原来小珍珠好这一口。好,好,我也喜欢。愿为小珍珠效劳。小珍珠尽管施虐,不必怜惜我!”
秦宇诺转身出了房间。
沐梓晟的喊声蔓延在身后:“小珍珠是去寻鞭子?”
片刻,秦宇诺返回,手里的医药箱一开,羊皮卷一展,袒露出密密麻麻的银针,在清冷的空气里闪烁着清冷的光。
沐梓晟的眉心开始闪动:“小珍珠这是要做什么?”
秦宇诺微笑道:“陛下不是说,愿为我效劳?我就好这一口。”
沐梓晟咽着口水,说:“要不还是换个鞭子?”
秦宇诺兀自做着准备,不理。
沐梓晟的声音抬高了一点:“你不是说你已嫁人?有这嗜好,你夫君如何受得了你?”
秦宇诺仍旧不理。
沐梓晟喊起来:“我是皇帝。我的身体是龙体!龙体!随意损伤龙体!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秦宇诺置若罔闻。
沐梓晟狠声高叫道:“我发誓,朕发誓,你若敢动朕一根头发,朕就将你……”
声音戛然而止。
一根长针从颠顶刺下,沐梓晟抖了两抖,目光逐渐涣散,变得人事不知。
秦宇诺眸色雪厉,盯着沐梓晟的反应,片刻,转身再去羊皮卷上抽针。
施针之前,秦宇诺顿了一下,抬头,目光仿佛穿过屋顶到达苍穹,喃喃道:“大鸭,你去哪里了?快给我回来啊!”
过了一会儿,又说:“上天保佑。”
便低下头,开始一心一意地工作。
沐梓晟很快变成个针人。
沉寂中,突听一边传来问话:“你在做什么?”
秦宇诺略略抬头,发现鸿道之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进了房。
难得鸿道之有一本正经的时候。秦宇诺来时回答:“我也不知能否管用,至少能起一两分作用吧?希望能帮他恢复一点记忆。”
她寄希望于针灸,希望能减轻沐梓晟的疯癫。
鸿道之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秦宇诺忙着手中的事情,突然发现不对劲。
一转头,就见鸿道之漫不经心地拔着沐梓晟手臂上的针,又按自己的兴趣,随意刺下。秦宇诺原先有条有理的针法,被他搅和得稀烂。
秦宇诺大惊,怒道:“你在做什么?”
被秦宇诺一吼,鸿道之害怕起来,又怕又委屈,道:“娘,这样好看!”
秦宇诺作势就要打,狠声道:“好看!好看!我让你好看!你能不能消停点?”
鸿道之哭起来,哆哆嗦嗦道:“娘刺得不好看!不好看!就该像我这样刺!呜……”
秦宇诺吼道:“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鸿道之被骂急了,猛地扯起一根长针,唰地刺向沐梓晟的眉心,嘴里不忘大叫:“就是我刺得好看!娘不讲理!”
秦宇诺骇然,刚要出手阻止,突听昏睡的沐梓晟发出重重一声咳嗽,转而陡一睁双目,眸色清厉,亮过电火。
秦宇诺吓得后退两步。
就听沐梓晟沉声道:“救玥儿!玥儿有难!”
秦宇诺来不及多想,跨过去揪住沐梓晟的手,急声问:“陛下恢复记忆了?陛下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沐梓晟竟真的被扎出了难能可贵的清醒。
沐梓晟秉着一身银针,躺在枕上,任由秦宇诺握着手,快而镇定地说:“玥儿的母后在城南梅园阁里。玥儿现在有难。”
秦宇诺轻轻舒一口气。
能听到这句真话,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沐梓晟突然一转手,反握住秦宇诺的手,语气便紧迫起来:“不要相信邺华山庄和国舅府,不要相信南淮王室,不要相信南淮贺兰家。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利用玥儿的母亲的来害我。玥儿现在有难。”
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沐梓晟的眉心再一闪,重陷入昏迷。
秦宇诺瞠目结舌的看向鸿道之,问道:“他刚刚说啥?”
鸿道之愣愣地回答:“他说,城南梅园阁。”
秦宇诺点头,又摇头,心中不断有天雷炸开,颤声道:“他说,邺华山庄是坏人!”
邺华山庄!大鸭现在流连忘返的地方!
秦宇诺转身往外冲去。
月上树梢,细雪如桂花飘落。秦宇诺在黯蓝的夜空下独自奔跑一段,肩上冷不丁被人一拍。
愕然回头,就见一道黑影斜掠而过,转瞬消失,秦宇诺手中却多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小黄雀儿亲启。
秦宇诺怔了一会儿,哆哆嗦嗦地展开信,大鸭的笔迹便跃然眼前。
“小黄雀儿:见信安好。为夫赴远方采买药材,不日归来。小黄雀儿自行珍重。想念小黄雀儿。”
秦宇诺凝固在原地,一时失神。
这叫什么事?大鸭早不走晚不走,却在这节骨眼儿上,这万难时刻,跑出去采买什么药材!
就算大鸭念着前天刚与她圆房,秉承那股纪念意义,也不该在此时刻跑出去赚钱!
秦宇诺狠狠地想,等大鸭回来,一定揍到他起不了床。
不过,大鸭既然不在邺华山庄,秦宇诺倒也松了口气。大鸭出去赚钱不要紧,只要不再与邺华山庄牵连,她就放心了。
秦宇诺尽力往好的方向想,想了一阵,也就坦然了。转身往回走,直等明天一大早,就去城南梅园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