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期间,沐淞玥已出手如电,将秦宇诺往肩上一扛,转而冲出半塌陷的帐篷,飞跃入烟滔茫茫的夜幕中。
山摧地裂,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地面豁开的巨大血口子里,难得沐淞玥扛着一人,还能奔得矫捷如脱兔。
地崩山摧中,那身形却是行云流水的,无踪无迹,宛如鹤过云霄。
秦宇诺昏昏沉沉,眼前全是地底喷出的火光颜色。终于,沐淞玥踏行的古木林兜底倒塌,地面一倾,秦宇诺就被抱着几个翻滚,沿斜坡而下,视线变暗再变黑,最终“轰”一声闷响,巨石坠落,挡住光源,滚团子停止,秦宇诺茫然四顾,就着森绿的幽光,看清他们正处在一个怪石嶙峋的山洞里。
那坠落的圆形巨石,正好堵住洞口。
周围安静下来,只听得水滴寒潭之音。
沐淞玥仔细环顾一番,确认他们现在很安全,便就地往枯草堆里一坐,开始皱眉揉太阳穴。
“你这张嘴肯定开过光。本王非给你缝起来不可!”他又开始狠声低语。
却见秦宇诺跟着蹲到枯草堆里,抱膝缩成一团,却不说话,只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沐淞玥观察一会儿,突然好笑起来,问:“咋了?吓傻了?你不是烈得很吗?嗯?打起人来手起刀落,本王座下的星月军也不及你杀伐决断。你……”
话没说完,就被秦宇诺的一声哆嗦打断。
秦宇诺哆嗦着说:“冷……”
沐淞玥盯着瑟瑟发抖的她,问:“啥?”
秦宇诺泪流满面,又说了一遍:“冷……我冷……”
沐淞玥愣了半刻,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从帐篷里奔出时,没来得及裹被子,当然更没来得及穿衣服,就那么几乎光溜溜的奔驰在风雪里。
诚然沐淞玥身强体壮,能光脚踩在雪地里不眨眼。光溜溜地奔驰在风雪里,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对他来说就一个字——爽。
因此,他完全忽略了被扛在肩上的冻成狗的秦宇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些人的蜜糖一些人的砒霜,一些人欢乐一些人骂娘。
沐淞玥不由自主地挠挠头,露出一丝丝歉意的神色:“对不住,没有火折子,要不你钻到草垛子里去暖和暖和?”
秦宇诺说:“冷,我要死了……”
沐淞玥叹口气:“死?死有什么不好?刚刚是谁一口一个‘死了好’、‘死了好’的?你看,上天怜惜你,满足你的夙愿呢,你可以瞑目了。”
秦宇诺说:“冷啊……”
沐淞玥嘴上嘲讽,心里却也不得不慎重起来。眼看秦宇诺冻得嘴唇发青,脸上几乎结出霜,呼吸也是一阵浅过一阵,再这么下去,怕真要出人命了。
沐淞玥盯着摇摇欲坠的秦宇诺,眸色深沉,看似陷入沉思。
片刻,一挥手,叹息道:“罢了!”
话音一落,伸臂一揽秦宇诺,将她按进胸口,魁梧的身体立刻环住那冰凉剔透的娇躯。
秦宇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喊:“不要……”
沐淞玥冷笑:“死鸭子嘴硬。讨了便宜卖乖!”
沐淞玥与秦宇诺紧贴在一起,又一翻身,翻到草垛子里面,荒草如厚被覆盖二人。
秦宇诺缩在沐淞玥温暖的怀里,似乎还不够,不停地缩,不停地缩,恨不能将自己嵌入沐淞玥的身体里。赤裸的肌肤摩擦出暧昧的火花,沐淞玥咬牙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再磨下去又要出事了!”
但秦宇诺哪里听得进,她刚从阎王殿门口溜达一圈回来,刺骨的严寒还没完全退却,沐淞玥周身的温暖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怎么汲取都嫌不够。
她的手臂胸膛肚腹大腿,不停地摩擦和挤压着沐淞玥,没一会儿,就感觉沐淞玥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娘的!”沐淞玥咬牙切齿地咒骂:“你男人到底有多久没侍候过你?让你如此饥不择食,人尽可夫……”
秦宇诺折腾许久,冰棍子似的身体,终于回过魂儿来,变得舒展和温暖。随之,疲惫兜头压下,她打了两个哈欠,便云深不知处了。
而沐淞玥,刚经历了与秦宇诺的偷情大战,紧接着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饶是他神勇无双,也暂时被耗光了力气。眼皮一沉,紧随秦宇诺睡了过去。
睡梦中,秦宇诺只觉拥着自己的人是大鸭。大鸭这样亲亲热热地与她相搂,动作又这么温柔,穿得又这么少,只搂着怎么够?
于是,秦宇诺开始小小挑逗。
于是,“大鸭”立刻有了激烈的回应……
……
也不知睡了多久,秦宇诺再度睁眼,只觉浑身温暖如春。
再动动胳膊腿,却酸痛得可以。
再一回忆,自己好像梦见大鸭了——还不是普通的梦见,而是巫山云雨的梦见。
那欢爱的景象,如此生动和逼真……
自己莫不是……
惊慌的目光一抬,就正对上沐淞玥的目光,竟是同样的仓皇失措。
胸腔里的刀子雨“呼”地窜上喉咙,秦宇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秦宇诺一手指着沐淞玥,颤得语不成调:“你,你,你这个老流氓……你怎么不去死……”
自己一而再地背叛大鸭,自己为什么不去死?
还是死了好。
破天荒的,沐淞玥竟没有回嘴,而是一把握住秦宇诺的手,沉沉地说:“你听我说!那都是做梦!做梦!懂不懂?你梦得太沉迷,就当成真的了!”
秦宇诺猛一瞪眼,竟充满希望,急声问:“都是做梦?不是真的?”
沐淞玥决然点头,大声说:“当然!当然都是做梦!都是成年人,谁还不偶尔做一场春梦?你激动个鬼!”
秦宇诺半信半疑地盯着沐淞玥,见其面色坦荡,目光坚定,慢慢的,也就认同了他的话——偶尔做个春梦而已,没发生过真事。
不过,她现在和沐淞玥穿得如此少,相拥在一个草垛子里,这让她觉得别扭。
秦宇诺摆脱了春梦带来的惊慌之后,就果断起身,披起山洞里不知被谁扔下的一条熊皮斗篷,抱着去探探路的想法,往山洞深处走去。
草垛里,沐淞玥凝视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眸中好像有火光跳跃,半晌,突然躬身抱成一团,开始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边扯边痛心疾首地自言自语:“都是春梦,都他娘的是春梦……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发生过……”
山洞里荒草绿苔丛生,洞壁爬满藤蔓,结着猩红的小果实。
石台上,散布着几件熊皮夹袄,是蛟龙神山里的猎户常用的装扮。
夹袄破碎不堪,边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
想是有猎户在此遇难,被什么猛兽拖去啃了。
由此可见,此地不宜久留,可能会有潜在危险。
沐淞玥盯着那几件夹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件事。
金蟾蛊改换人的体貌,其实不是随意改换。金蟾蛊有记忆,凡见过的人,都会留下记忆。因此改换体貌时,实际是按记忆最深的形象去模拟。
因此,若要改换成特定的人,需要让蛊虫与那人相处一月,牢记那人的外形特征。
当初,明河服用的那只母蛊,就与他沐淞玥相处了一月,因此母蛊才能准确无误地将明河变成他沐淞玥的模样。
而他服用的子蛊,为防意外,实则与苍龙神山的一个猎户相处了一月。因此“大鸭”的模样,其实是按那猎户的模样去仿制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