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诺又重复一遍:“我要见胤王。”
家丁愣了半晌,猛地挥手,跟驱赶苍蝇似的:“要胡闹到一边胡闹去,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再惹事,当心送你们去刑部大牢!”
秦宇诺再说一便:“带我去见沐嘉钰!”
家丁眼一瞪:“大胆!”
就见哥舒文荣上前一步,一指秦宇诺的肚子,直视家丁,喝道:“你说谁大胆?嗯?谁大胆?你知不知道这肚子里住的是谁?是谁?是正宗的皇家血脉!”
家丁一时没反应过来。
哥舒文荣揉着鼻子,大咧咧地说:“哥跟你长话短说,沐嘉钰那兔崽子,把我妹的肚子睡大了。你若执意不让我们进,让皇家血脉流落他处,这罪名你承担得起?到时我们去陛下跟前当面对质,滴血认亲,让陛下给我评理做主!”
家丁倒吸一口凉气,晃了两晃,两腮便似被塞进两颗鸭蛋。
一行人看着他,眼神或坦荡或愠怒。
家丁怔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反驳:“胡说!胤王洁身自好,儒雅有礼,怎会随意与人乱来?”
哥舒文荣呵呵笑道:“我妹也是相信他洁身自好,儒雅有礼,结果,就变成这样儿了。”
家丁的下巴一开始咯咯作响。
片刻,家丁又嚷道:“这女子长得也不咋样,怎会……胤王怎会看上她?”
哥舒文荣笑得更欢,也更暧昧,上前两步,一拍家丁的肩膀,压低声音,满含神秘地说:“兄弟,哥一看你就是个雏儿,一点都不懂女人。女人哪能光看脸?有些脸是长得好看,可就跟那翠油油的香蕉一样,光看着好看!你喜欢?嗯?不剥开怎么知道滋味?改天哥带你去体验一下,体验一下……”
他一边说着“体验一下”,手已灵巧而隐晦地伸到家丁袖子里,瞬时大把金珠子滚了进去。
家丁的面目不自主地扭曲起来,眼中却灼灼发亮。
哥舒文荣趁热打铁地说:“兄弟帮帮忙,谁家还能没点难事?说实话,发生这种事,我们一家人也是急得没法。你看那人,那人,”
他手一指鸿道之,说:“那人是我大哥,就年长我五岁,看不出来吧?知道我妹发生这种事,一夜急成红颜白发,胡子都拖到地上。都是急出来的啊!兄弟你务必帮帮忙!”
家丁哪还有思索的力气,只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去通报可以,但这事儿,我怎么跟胤王说?我又不能说,‘被你睡大肚子的姑娘来讨债了’!”
哥舒文荣伸手从怀里一掏,转而塞给家丁一个小锦盒,说:“你把这个给胤王。这是胤王送我妹的信物。胤王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家丁消失在门内。
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哥舒文荣更是洋洋自得,在素羽面前讨巧撒欢,像只邀主人宠的爱犬。
那锦盒里,实则是沐梓晟曾送给秦宇诺的珠子。当时在苍龙神山里,倒是给沐淞玥出示过,也不知什么原因,沐淞玥并没有收走。
沐嘉钰必定会认出那珠子,除非他是瞎子。
果然,一盏茶功夫后,先前那家丁出来,对他们说:“你们随我来。”
几人很快在书房里,见到白衣玉冠、清逸如云的男子,与沐淞玥五分相像,不必说,就是沐嘉钰无疑。
素羽掀开面纱,对沐嘉钰盈盈一揖,沐嘉钰看似也没预料到,面前的人竟是艳名动王城的歌姬素羽小姐。但惊诧的目光刚射出,马上又转向秦宇诺。
沐嘉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可以理解。任谁被污蔑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脸色都不会太好。
沐嘉钰小心地掩盖住愠怒情绪,很快步入正题,目光严肃,问:“你们是谁?为何会有父皇的玉珠?”
秦宇诺照直说:“我们是清源阁的人,在明县时救过陛下。我们有要事,要面见陛下,请胤王殿下通融!”
沐嘉钰的眸色,不自觉地寒冽了一下。
“清源阁?”他喃喃自语。
秦宇诺急忙问:“有什么问题?”
沐嘉钰直视她,黑潭似的眸中,有散碎的阴影开合不定,蓦地,冷然一笑,问:“诸位难道不知,清源阁现今乃朝廷通缉的要犯?”
秦宇诺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嘉钰的目光,愈发冷锐。
片刻,秦宇诺疑惑地问:“啥?”
沐嘉钰说:“清源阁与邺华山庄同谋,谋害父皇,罪当处以流刑。”
秦宇诺脸色煞白,背后的哥舒文荣已嚷起来:“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为了救那傻子皇帝,我们几个差点被剁成肉酱。怎么变成谋害?什么玩意儿?世上还有这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
沐嘉钰的脸色微变。
秦宇诺反应过来,咬牙问:“是不是汝宁王给我们定的罪?”
沐嘉钰目光一闪,微微叹口气。
房中一时静下来。
片刻,素羽终于开口,语调倒是温柔和缓,波澜不惊:“胤王殿下虽素来清远闲放,与世无争,但就如旁观者清,殿下对诸多朝廷纷争,其实看得最为透彻。如今朝中汝宁王掌权,汝宁王做的诸多决定,是否有失公允,殿下心如明镜。说清源阁是邺华山庄的帮凶,殿下恐怕也不赞同吧?”
秦宇诺对素羽的言论,几乎要拍案叫绝,急忙接着说:“殿下若认定我们是恶人,为何直到现在还不动手?”
沐嘉钰面含深意,不说话。
风撞入,在房内引起金铁铮鸣。
片刻,就见沐嘉钰淡淡点头,看着秦宇诺,目光温和下来,说:“我想办法送你去见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