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把孩儿给你?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千家女,明家妇?”明卓葳以手臂支着马鞍半倾了身子问,千惜全身止不住地发颤,明卓葳道:“你是千家弃女,千家无一人认你,他们,绝不会为你而与我争执;明家,我是明家大公子,你是我妻,我认你,你才是我妻,我要带走孩儿,天经地义。”
“你道我娶你是不情愿,你也想告诉我,你嫁我时,亦是不愿;这些日子你与我虚与委蛇,你装着事事顺我,样样听话,可你每日外出猎物,养兔子得银两买田,无一处不表明你的不甘不愿。我纵你由你作为,只是我愿,可这不能代表你能大着胆子,拂我之意!”明明他的声音平静,千惜却如置于冰窖,全身发冷,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像,却不料,明卓葳竟然由头就看透了她。
“没人能拂我意,你也一样!”明卓葳丢下了这句话,拉了马绳,催着马儿绕过千惜,进门而去,城门关上,千惜却软摊在了地上,恐惧绝望的泪水沾满了脸庞,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可以把明卓葳玩弄股掌之中,结果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那样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的宠儿,岂由她任意欺骗!
玩火自焚,玩火自焚!她仗着上辈子的二十多年,她以为她可以在明卓葳对她感兴趣的时候,给自己和孩儿铺一条后路,却忘记了明卓葳那样的人,何其高傲,何其渗透人心,他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却从来不说,不过是逗着她玩,一但他不愿意继续这场游戏了,他就可以覆灭她的全世界。
以往她知道这个世道有多难多苦,可她总认为,只要她不认命,只要她努力,她总可以过好的。可今夜,明卓葳明明确确地告诉了她,她有多卑微!那一句问她是什么身份,更是指出了她如今的处境,她什么都没有,那从小把她养大的养父一家,与明家千家一比,他们可以任意地捏死他们,哪怕他们愿意帮她,却也帮不上她,只会被她连累;而那促成她和明卓葳的千家,作为千家女,他们早已抛弃了她,哪怕她死在明卓葳的手里,他们都不会瞧她一眼。
明家妇,那是明卓葳的明家,除夕那夜她在明家大宅射杀二人而无事,是因为明卓葳,明家人纵是不喜她,却无人敢在她的面前说她半句不好,也是因为明卓葳;但凡他露出了半点不喜,她便称不上明家妇。她纵然嫁了明卓葳,生了两个孩子,与明卓葳交欢,可在她心中,她不认明卓葳是她的丈夫,不以明家是她的家,就算是在庄子,她吃的用的总是自己备着,只因她认为那不过是暂住之所,她只是住客,那里同样不是她的家,不是!
千惜痛声哭着,哭着自己的自负,因此失去了两个孩子,明卓葳把他们带走,岂会再把他们还给她,她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要回孩子。
冯芊芊和李大头赶着马车追来时,千惜就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冯芊芊从马车上跳了上来,“大少夫人。”
千惜眼角泪流不停,哽咽地说道:“大公子把阿弘阿泽带回明府了,他不会再让我见他们的。”
从看到明卓葳抱着明康弘和明康泽出了庄子就心知出了大事的冯芊芊,再听千惜的话,那也是心慌不矣啊!一时不知如何说话。还是李大头的道:“大公子一直跟大少夫人都好好的,从来没有说过要带两位小公子回府的话,怎么如此突然的就……”
冯芊芊眼睛一亮,“莫非,因为大少夫人今日在桃花林的话,大公子与大少夫人置气了?”
“不单今日……”千惜闭起眼睛,“我自作聪明却终是作茧自缚,可是阿弘阿泽,他们要如何是好,我不能没有他们,不能!”
真若没了他们,她该如何是好?一死了之!死了也好,只是他们还那么小,明卓葳那么年轻,将来会有无数的人给她生儿子,到那时,他们便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如何舍得,如何舍得。
“大少夫人,你别想不开,两位小公子还小,许是大公子暂时跟你置气,只要你去求求他,但只求求他,大公子许就心软,把小公子还你了。”李大头毕竟是男人,站在男人的立场劝了千惜这话。千惜一抬头,求他吗?她已经求过他了,不,没有,她只是要他把孩儿还给她,却从未求过他,明卓葳说那么些话,他只要她低头,只要她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