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明如侄子之流,却说中州,北齐,南吴,西楚乃至于他们东周之乱,其背后都有人在暗中操控,将所有人当成了棋子。那个暗中操控的人,又得有多么可怕?
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完全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以沐子宸这段时间的观感来看,其险恶之处,远胜江湖中的刀光剑影不知凡几。
长长吐出一口气,沐子宸越发坚定决心,此生只以练武为目标,简单,纯粹,至少不用整天动那么多歪心思,连人家多皱一下眉头都要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这种生活根本不是人过的,迟早会把人整疯掉……
卫羽道,卫羽城,节度使府的书房内。
“你说什么?沧岚道出兵十万,攻打衡阳城?”听到消息的张家全好一阵发愣,有点莫名其妙:“东方常胜那个老东西傻了吗?张某与之无冤无仇,他想干什么?”
书桌后的老方摇头道:“最近几年,东方老儿既和我们起义军来往频繁,又没有和朝廷彻底断去联系,明眼人都看出,他想左右逢源,待价而沽。老奴也不明白,他这次为何突然攻打我方,而且还是刚打下不久的衡阳城。”
起身来到地图前,张家全的虎目扫过东方世家的地盘,又看向己方,过了片刻,突然喟然一叹:“原来如此,看来东方老儿已经看出了我等出逃南海的意图,他想拦截我等。”
老方不由大惊,他替张家全办事多年,当然清楚东方世家的实力有多雄厚。一旦对方动手,怕是会给己方造成大麻烦,不由怒道:“东方老儿为何如此?”
张家全冷笑道:“张某的人头,还有卓沐风那个败事小儿的人头,乃是北齐钦点的东西,只要能献上,东方世家得到的好处可不会少。”
闻听此言,老方一阵咬牙切齿,也不知是恨东方世家,还是恨张家全口中的那个败事小儿。
但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老方强压躁动,依旧有些不解:“如果要对付大人,东方老儿为何不等大人逃到南边再动手,那样岂不是可以打个出其不意?”
张家全:“这正是东方老儿的高明之处。以我军的护卫力量,东方老儿想取我的人头,必要付出巨大代价。可如今他佯攻衡阳城,无疑会严重影响我方的撤退行动,大大拖延时间。
你信不信,现在各大节度使,必然已经收到了我要出逃的消息,兴许,各方都开始调集兵马,准备围剿张某了。张某这颗人头,价值连城呐!”
心中一阵阵冰凉,老方有些无措,忍不住呼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抬起手,示意老方冷静,张家全的脸上并无任何被背叛的愤怒和绝望,尽管他心中亦不平静。
任谁放弃享乐,辛辛苦苦谋算了数十年,结果到头来却面临四面楚歌,十面皆敌之局,一腔心血即将付诸东流,恐怕心态都不会太平稳。
尤其气人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张家全自己,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可恶混账!那个制造麻烦的家伙还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而他一个无辜者,反倒成了靶子,承担所有的后果。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冤枉的事情!
可以说,张家全没有暴躁狂怒,乱摔东西,已经是很有修养的表现了。连吸几口气,张家全终于止住了微微抖动的身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嘶声道:“张某也不算冤枉,只怪自己有眼无珠,居然封了那个小子当刺史,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身后的老方不断喊着大人,语气悲惨。他都不知道大人是造了什么孽,明明雄才伟略,却落得这步田地。
艰难平复下心情,张家全红着眼睛,说道:“切不可自乱阵脚,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放心吧,那些个节度使,没有一个是傻子,都想保存力量。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所以他们谁也不会率先动手,东方老儿也不会。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在房中来回踱步,以便让自己的脑子恢复到最清醒的状态,走了许久后,张家全面露决然之色:“老方,立刻传令下去,装满物资的海船即刻出发,不可停留!
另外,还来不及转移的物资,就地贩卖换成银票。实在贩卖不了,或短期内无法出手的,就地砸掉!
吩咐南路各部,警戒周围动静,无论发生什么,只守不攻。通知元辰,张定康二人,随时准备接应我等。
张府不能待了,既然府内的重要人物和物资都已转移,你我今夜便秘密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汇合各部,就此南下。想要张某这颗人头,呵呵,张某倒想看看,这天下哪位英雄有资格,有能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