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均有差距,或许这茹昭仪只是个意外……”萧婉在细想之余,犹豫着开口,这毕竟罪犯欺君,谅谁都不敢轻易去做。她自顾自地否定着自己内心的猜想。
“既如此,殿下又何故对茹昭仪有诸多猜忌?”墨瞳抬起眼,眼底波澜不惊。
萧婉不知该怎么作答,她的确感觉公孙茹哪里都透着些不妥,可真到要下结论之时反而有些畏首畏尾。
墨瞳背靠着窗外的一根廊柱,有风从他背后过来,吹乱了他半束起的黑发。但他身姿未变,冷淡地开口道:“茹昭仪的身份的确值得怀疑,殿下应所料不错,相信公孙大人这样的门户必不会养出像茹昭仪这样的女儿。”
“为何如此笃定?你对陈州府尹了解得很多吗?”萧婉手撑着窗框转了个身,把双脚挂到了窗外,一晃一荡起来。
萧婉问得很随意,墨瞳的神情却有些不自然起来,环着胸的双手暗暗抓着自己的臂膀使了点劲,不过萧婉正侧对着他,倒也没有注意到什么。
“呵……”没等墨瞳回答,萧婉便径自笑了起来,她侧过头,一双眼笑得晶亮,“左右也不过后宫女人之间的一些个争风吃醋,我也总弄不明白,父皇究竟何处吸引着她们,让她们如此趋之若鹜。”
“殿下……并不敬重皇上……”墨瞳细细咀嚼着萧婉的话,片刻后道,那语调平稳且肯定。
萧婉嗤笑一声,忽而又自嘲道:“我曾经很是敬重他。”
墨瞳定定地看着萧婉又转回去的侧脸,一字一句道:“那殿下会憎恨皇上吗?”
萧婉的脸在月光下更为白皙,她微弯着嘴角摇头道:“父皇仍旧是父皇,如何能恨?”
“如若他毁了殿下最为珍视的东西呢?”墨瞳闻言忽而站直了身体,语气竟有些急切。
“最为珍视的东西……”萧婉停下了晃动的双脚,而后漫不经心道,“他已经毁掉了啊,他毁了母妃一生侍候的园子,也毁掉了我对他的期盼。”
那股子声音娇俏动人还带着些顽皮,墨瞳却从那里听到了一丝苍凉,他有些颓然地垂下手,双手在身侧握了握拳,又松开了。他闭了闭眼睛喃喃低语道:“是啊……那是……皇上……”
萧婉没有听清那句话说了些什么,她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酸的双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墨瞳道:“殿下累了,该进屋去休息了。”
萧婉笑着放下了手侧目道:“真是奇怪,方才毫无睡意,与你闲聊了一会儿后反而渴睡了。”
墨瞳神色淡然不语。
萧婉见他不答话,自觉有些无趣地扶着窗框回到了屋子里,双脚踏上窗边矮桌时她笑吟吟地回过身道:“每一年的秋猎父皇都会举行狩猎大赛,如果你也能够参加,想必定能拔得头筹。”
她说着俏皮地眨眨眼,跳下矮桌合上了窗子。
窗外的墨瞳愣了愣,眼神在黑夜里变得更加暗淡。
翌日清晨,紫娟端着梳洗用的水盆走进了屋子,把铜盆搁到床边的支架上,她伸手掀开了窗前落下来的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