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瞳动手割断萧政的咽喉之前,萧婉终于从茫然和震惊中回过了神,抽剑出鞘的侍卫已经被赵明川呵退,在府门外闹出这样一件事,怕是要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悄悄谈论的话题了。
“把剑放下吧。”萧婉靠在墨瞳身上,抬手扯了扯他抬起的手臂。
那只手拉扯的力道很轻,可墨瞳却觉得自己执着剑的手一下就失了力气,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虽然隔着面纱,但他却恍惚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升腾起的水雾。
她哭了……
“墨瞳,公主有命,你还不快把剑放下!”紫娟见墨瞳无动于衷,着急地喊了一声。
墨瞳怔了怔,终是卸了力气,将剑从萧政的脖颈处放下了。
“哈哈……”萧政突然笑得癫狂起来,萧婉这回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昨日在承乾宫见到父皇的情景,父皇当时也是这样,近乎疯狂地笑着。疯了……大概都是疯了,他们萧家都是疯子,都是疯子了。
萧政停止了笑,他转头不再去看任何人,从始至终也不去理会身后哭哭啼啼的那些莺莺燕燕。
“赵统领大人,拜你们赵家所赐本皇子才有今日,看来你们赵家除了靠女人来维系自己的权势之外还会在本皇子面前弄那套曾经用来对付霍家的办法,本皇子真是小瞧你们了。”
赵明川握着剑鞘的手收紧,他抿着唇不语,此刻萧婉就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回答,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这样说也不对,他不是没有反驳的勇气,而是连说服自己的办法都寻不到。
“大皇子殿下,时辰已到,属下该送您启程了。”
萧政冷笑一声,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也好,把本皇子逼到如此境地的是你们赵家,自然送本皇子这一程的也该是你们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
虽说是获罪流放,但皇子毕竟还是皇子,身为皇家的颜面还是要保全,没有铁锁加身,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像一次普通的出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去,今生今世再无法回返。
赵明川奉旨送人出城到下一个驿站,他利落翻身上马,马蹄声哒哒地响起来,他双手勒紧着缰绳尽量让马匹走得慢了些,经过萧婉身边时,马儿打了个响鼻,他夹紧了马腹迫使马停了下来侧目深深地看了萧婉一眼。
他自那一年进宫时初遇都喜欢了的人,放在心里近十年的人,此刻却连看都没有看他哪怕一眼,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由另外一个男人扶着,她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终于还是朗声道:“出发——”
伴随着他喊出的声音,勒紧的缰绳松开,他奋力一夹马腹,清脆的马鞭声响起,继而是马长长的嘶鸣,他没有再回头,任由那个他心头尊贵的少女在身后变得逐渐模糊不清。
车队离开皇城,厚重的城门开启后又闭合,最近城里都在戒严,看完了热闹的人也都散去,萧婉站在曾经辉煌万分的大皇子府们口,看着剩下的几个侍卫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贴上封条。
耳边是女子哭泣的声音,也渐行渐远,萧婉闭了闭眼睛,想必这些可怜的女子在踏入大皇子府时还抱着那些对将来锦衣玉食生活的向往,可又有谁能料到这一朝的落魄。
“公主,我们回去吧。”紫娟小心翼翼地开口,原本今天还是想着来送行的,可谁知道竟然能闹出这样一档子事来。公主殿下此刻怕还是不能接受,不过这件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谁能想象自己的亲哥哥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歹念。
萧婉听到了紫娟说话的声音,她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去看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大门,转身下了台阶就走了,只不过走的方向不是往朝阳宫那儿去的。
紫娟下意识看了看墨瞳,可后者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没有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