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目光骤然一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在无人看到之时狠狠地攥了一下。“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话吧,告诉我,十三爷他现在到底在哪啊?”兆佳氏哭的不行,流着眼泪的样子非常的凄惘。
年若兰看看胤禛又看看兆佳氏,眉头一皱,而后走上前把兆佳氏亲手扶了起来:“福晋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兆佳氏的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胤禛,盼着能从他嘴里得出自家丈夫的消息。
“老十三……”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丝沉痛的表情,叹息了声道:“做了一些事情,让皇阿玛十分不快!”
兆佳氏闻言整个身子一晃,脸色唰的下片煞白成了一片。
“四、四哥,我们家爷不会是、不会是……”
胤禛抿了嘴唇,只道:“弟妹多心了,十三到现在为止还没事,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很明显,胤禛没有对兆佳氏解释十三爷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让皇上如此震怒,以至于连京城都回不了了。
兆佳氏的脸色是一变再变,急声道:“求四哥告诉我,爷,爷他现在究竟被禁在哪里?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过去陪着他?”
“此事急不得!”胤禛摆了摆手,沉声道:“十三那里,我会仔细关照,至于以后……”他的脸上闪现出一股阴霾:“还需要徐徐图之。”也就是说,十三爷这次犯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错,否则的话一个堂堂皇子,还是在皇上面前比较宠爱的皇子,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个道理年若兰都懂,就更别提是兆佳氏了。
“我们家十三爷就全指望四哥了!”兆佳氏大哭道。心下却升起一片绝望之感。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待兆佳氏离去后,年若兰站在胤禛身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为他揉捏着肩颈,带着些迟疑,她问道:“十三爷,他可是参合到了废太子的事情中去?”
胤禛睁开眼睛,半晌后,喉咙里才发出一道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十三他糊涂啊!”
年若兰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皇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悬,以直郡王为首的众阿哥们,丝毫没有如康熙帝所想的那样【安静】下来,反而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团,彼此间的攻歼、陷害、简直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廷议之时,康熙帝曾在金銮殿上当众问,众卿以为哪位皇子,能配得上太子的尊位?此话一出,当即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以纳兰明珠为首的大阿哥一党,跳的比谁都欢实,言语间大有只直郡王可为太子,其余人等皆都不配的意思。康熙帝看着底下明显一副兴奋向往之色,连压都压不下来的直郡王,目光陡然一沉,当即勃然大怒,起身斥责道:“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如此之人岂可立为皇太子?”
康熙帝话音一落,刚才还洋洋得意,一副高不可攀之状的直郡王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皇阿玛,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相信之色,他不是皇阿玛最喜欢的长子吗?
不是最得看重的儿子吗?
皇阿玛却为何在如此场合,说他性躁急、愚顽?
纳兰明珠的面色也陡然灰败起来,他不像是直郡王那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无比优秀,觉得皇父最喜欢自己。纳兰明珠很清楚,直郡王性格较为鲁莽,皇上心里未必中意。然而,在如今皇太子已废的情况下,若是运作好了,或许真能有几分机会,然而,今日皇上的一番话,却彻底把这个机会给掐灭了。
一个性躁急、愚顽的皇子,怎么能排配的上太子的尊位?
纳兰明珠知道,直郡王这次是完全出局了。
于吵吵闹闹的众人之中,胤禛微垂着头颅,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前了所未有的安静,直郡王已经完了,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朝廷上的纷纷扰扰暂且不叙,四贝勒府中,乌拉那拉氏正把众人集合在一起,说了大格格的婚事。
“爷和我的意思本来是想把大格格在府中再多留两年的,只是最近纳喇家过来传信,他们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越发不好,想要快些见到孙媳妇进门。我和爷一商量,觉得还是孝道为先,所以已经为大格格定下了日子,是十二月初八那日。”乌兰那拉氏从容微笑道。
年若兰掐指一算,嗯,也就差不多是半年之后。
“十二月初八的确是个极好的日子。”提起这个,李氏显然十分高兴。要知道,皇家的女儿多数都是要远嫁的,她的布宜哈能留在京城里,嫁的也是大家大性的公子,对这门亲事,李氏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他家的老太太要是突然没了,为着守孝,这门婚事就得耽搁下来,大格格虽是十几岁的年纪,但纳喇家的公子今年可多二十有一了。
李氏感概完了十二月初八是个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喜庆的日子后,忽而话锋一转,对乌兰那拉氏笑着问道:“大格格可是咱们府上唯一的姑娘,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只不知此次大格格出嫁,福晋打算为大格格出多少嫁妆?……呵呵,当然了,妾身知道福晋来向贤惠大度,对大格格也是视如己出,肯定是不会苛待了的!”